宋锦年一直磨蹭到开饭时才下楼,客厅堆积的八个二十六寸行李箱都是他的,那束开的极美的蓝色绣球花,也用透明塑料盒完整地打包好,端端正正地放在茶几上。
裴行之出来时看了好几眼。
宋锦年起身,朝他笑道:“裴总,你说我这花好看吗?”
“…还行。”
“只是还行吗?……裴总果然眼光高。看不上我这种哈哈。”宋锦年说,“薛老师那天说这花很漂亮,能被我喜欢上,也是这花的福分。果然啊,还是薛老师懂我。我这人,确实是不在意花有多贵,只在意我喜不喜欢。”
“你那天送的,是粉玫瑰吧。”
宋锦年愣了下。
裴行之摸了摸袖口上的银质小环,语气冷静道:“他不喜欢粉色。”
“开饭啦,还不过来?”薛烬招了招手,裴行之便过去了。
等走远了,宋锦年的视线还是放在裴行之的袖口上。他后知后觉地有了个奇怪的念头——那个小环,不像袖扣,倒像是……在哪里见过。
窑鸡很合口味,薛烬毫不吝啬地也夸了几句,顺带提了几句牛排。
没有想到的是,其他人本来觉得一般,毕竟不是豪门大少爷就是年少有为的总裁或者店长,潜意识里就不把这种不新鲜的荤菜放进眼里。薛烬一说,也不由分说地跟着抢起来了。
连桑渝白这个众所周知的最挑食的少爷病顶级重度患者,尝了一口,都没露出什么不屑的表情。就这方面,比起随地大小甩人脸色搞得气氛一瞬间热如火山一瞬间又凉如南极的沈文溪来说,薛烬还是更喜欢桑渝白一点。
当然,不挑食的最好。
宋锦年优雅地用刀子切下一块肉排——整个桌子上唯一用刀叉的——吃完后也非常肯定地点点头,但是是看着薛烬的,“薛老师,是爱吃这种调味吗,那等我去海岛上去研究研究,到时候薛老师得来捧场啊。”
这话说的,亲自买牛排煎牛排的陆景和脸很难不黑。
脸大得可以遮挡东南沿海每年必至的超强台风吧。薛烬礼貌回应,“当然会。”
桑渝白撇嘴,小声说,“这可是食品加工厂做的。建议你还是去超市买个几包,别到时候糟蹋我们的味觉。”
宋锦年摊了摊手道:“也行啊。既然桑少也爱吃,我肯定得买多一点。”
脸皮真厚。桑渝白无语地白了宋锦年一眼,低头专心扒拉碗里的沙拉。
饭后,薛烬本来想和裴行之一起去洗碗,温叙言却迅速起身,拦下了。他脸色微红,视线只敢虚虚地看着薛烬的耳尖,“薛…老师,放着吧,今天我没有做饭…我来洗。”
薛烬想了想,随他去了,“谢谢你啊。”
“…不用谢。”
转身时,薛烬想着,这段时间正好把他们房间的行李提前搬到车库里,就当饭后运动了。
上了楼梯,刚打开房间门,有人突然把他喊住。薛烬回头一看,陆景和站在他身后,刚跑上楼梯,气喘吁吁的,提着塑料袋翻翻找找,最后拿了一个罐子形状的东西给他,“青苹果味。”
口香糖。
薛烬没接:“为什么给我这个?”
“……买多了。”
“?”这个理由就很不走心啊。薛烬挑眉,客气道,“买多了,你可以留着以后吃。”
“不用!”
眼见说服不了薛烬。楼下又传来上楼梯的声音,陆景和手足无措,又急又尴尬,于是把口香糖往薛烬房间里一丢,砰一声,叮铃哐啷的,然后迅速拧开自己的房间门躲了进去。
就这么,跑了?薛烬皱眉想了片刻,才抬起脚进门,把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
上楼的是桑渝白,他没见到陆景和,好奇地探着头看:“薛烬,你居然开始乱丢东西了?真……不讲礼貌。”
呵呵。
薛烬凉凉地看了他一眼。
出发时间定在下午一点。
全程三小时,百分之六十的路程是高速。薛烬坐的是裴行之的迈巴赫,由司机来开,行李单独放在另一个车子里。温叙言和陆景和一辆车。桑渝白和宋锦年互看不顺眼,于是各自向王导申请分开坐。
下午四点,终于到了海岛的入口。车子排成长队,有序地行驶在高架桥上。一望无际的海面上反射着阳光,璀璨得像数以万计的钻石奢侈地铺在地毯上。
一行无人机飞过。
在几百米的海面上极速上升,又下落,汇聚,又分散,其中有一架陆续飞过了数位嘉宾的车子。
摄影团队操作着键盘,用尽全力让更多样更全面的画面出现在电子屏幕上——温叙言隔着窗户挥手,笑得腼腆温和。陆景和戴着耳机,斜靠在副驾驶座上,闭眼微憩。宋锦年在被助理提醒有无人机飞来时,才把因为咖啡打翻而烦躁怒目的表情秒切换成开朗一笑。至于桑渝白呢,这个大少爷,机器经过了多久,他就切了多久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