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引起了更多的附和,满地的血腥不仅没能让他们退缩,反而更激起了他们的血性。
“左右都是死,不如跟他们拼了!”
“家里人都等着救命粮,抢啊!”
“我们要活命!我们要粮食!”
护卫军粮的都是精兵,而且运粮之前吃了压缩饼干,训练有素,手持武器,抢粮的百姓根本就不是对手,手起刀落,就是一条鲜活的人命。
百姓们需要粮食,军营里的士兵也需要。
若是粮食被抢走了,他们的袍泽兄弟都要饿死!
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出去的路已经被尸体堵住了,百姓已经杀红了眼,他们用石头,用砖块砸着士兵,几个一起上,拳打脚踢,掏裆扣眼,士兵们也是人,很快就疲累了。
赵山踹飞一个抢粮的暴民,高声道:“往回退!换一条路去军营!”
他本想走这条近道,这样可以快些把粮食送到,现在只能退到开阔地带,甩开这些暴民了。
这些打下去,士兵也坚持不住了。
运粮的车艰难的驶出巷子,迎面就撞上了一群老弱妇孺,他们不动手抢粮,只是密密麻麻的拦在运粮的队伍之前,跪在地上磕头。
“求军老爷行行好,救一救我的孩子吧!”
“儿啊!我的儿!你是娘的命根子啊,你死了,娘也不活了!”
一个头发枯黄的老妇人冲过去抱住了儿子的尸体,当场就撞了墙,血溅三尺!
赵山及时堵住了粮袋的缺口,但还是有米粮漏了出来。
有人抓起粮食迫不及待的往嘴里塞,噎得直翻白眼,却舍不得吐出来。
有人把挂面搅碎了,喂给怀里奄奄一息的孩子,孩子已经没了意识,吞咽不下去,妇人失声痛哭,倒地不起。
有人藏起了染血的米,迫不及待的要带回去给家人。
赵山心里发苦,却只能下令,“拦住他!抢夺军粮,死罪!”
那人临死之前都护着怀里的粮食,嘴里念叨着家人的名字,他不肯交出军粮,还要用石斧砸士兵的头,士兵挨了一下,一刀就结果了他的性命。
赵山下令让车队出去,老弱妇孺却不肯让路,哪怕已经被撞倒了,被车轮撵在腿上,他们也不肯退后一步。
他们都不是青壮年,没有抢粮的力气,但他们无声的用生命威逼,威逼霍家军把粮食给他们!
赵海杀起那些抢粮的暴民来毫不手软,但面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女和孩子,他实在是下不了手。
他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心直口快道:“大哥,不如给她们一点粮食吧,大不了咱们少吃一点。”
赵海说话做事都不经过脑子,走一步算一步,所以只适合当个冲锋陷阵的前锋,但赵山不一样,他走一步看三步,若是开了这个先例,这批粮食一粒米都运不到军营里去。
将士们没有粮食,不知道今日又要死多少人。
两害相较取其轻,北戎虎视眈眈,军粮肯定要先给将士们吃。
赵海沉默了一瞬,冷硬道:“军令如山!抢夺军粮,死罪!护卫军粮不利,军法处置!”
“本将军再说一次,让开!不让者,视为抢夺军粮,杀无赦!”
赵海咬了咬牙,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既然大哥都这样说了,那就听大哥的吧。
跪在巷口的人还是不肯退,后面的暴民依旧锲而不舍,想要划开粮袋再次抢粮。
前有狼后有虎,赵山举起刀,调转方向,刀背挥向了一个老人,高声道:“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动手!”
马蹄声响起,一匹火红色的马疾驰而来。
霍骁拉住缰绳,马蹄停在了跪地不起的人群面前,霍骁高声道:“吾乃霍骁!霍家军少将军!都给我住手!”
赵山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放下了刀,他和霍骁之间隔着许多跪地不起的老弱妇孺,他也不想杀这些人。
不到万不得已,霍家军绝不想对百姓动手。
巷子里的暴民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停手,有人高喊道:“霍老将军已经死了!霍骁就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他要带着霍家军弃城而逃!”
“他们得了粮食,有了力气,就会抛下平阳城,投奔鲁国!”
“鲁国富庶,鲁国国君一直敬仰霍家军,多次拉拢,霍骁早就跟鲁国勾结在一起了!”
“霍骁带走霍家军,我们就只能等死了!还不如抢了粮食,做个饱死鬼!”
听闻此话,人群里炸开了锅。
平阳城里一直都有霍家军要弃城而逃的传言,不过平阳城的百姓对霍老将军很是信任,觉得只要霍老将军活着,平阳城就不会被攻破,可霍老将军死了,百姓们越发惶恐不安。
即使霍骁拦住了一次进攻,也挡不住源源不断的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