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把补汤端出来，用汤勺喂到宇文翊嘴边。
宇文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屋内不知何时燃起了香，熏得他昏昏沉沉，他一把推开宫女，端起茶盏将香炉熄灭，阴沉沉的目光压在宫女身上，仿佛有千钧重。
“谁让你燃香的？滚出去！”
宫女顾不上搔首弄姿了，传闻翊王残暴嗜杀，果然一点都不假，她生得这般美貌，可翊王看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早知道就不燃香了，她只是想快一点激发药效，反而引起了翊王的警觉。
宫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两眼含泪，吓得瑟瑟发抖，胸前也跟着颤了几下。
“殿下饶命！奴婢只是担心殿下晚上睡不安稳，才点了安神香，想给殿下补身子，才熬了补汤，江嫔娘娘让奴婢好好服侍殿下，奴婢愚笨，一来就惹殿下不高兴，奴婢该死！”
宇文翊坐了回去，冷冷的盯着地上的宫女，目光里满是审视，“你是揽月宫的人？母妃让你来的？”
宫女连连点头，“奴婢是揽月宫的二等宫女胭脂，江嫔娘娘派奴婢来侍奉殿下，上次殿下去宫中看望江嫔娘娘，还是奴婢上的茶，娘娘有什么好东西都留着给殿下，上的还是最好的西湖龙井。”
“殿下留给娘娘的银钱，娘娘向来舍不得花销，都给殿下存着，娘娘说要给殿下在京城里买个宅子，地方都看好了，就在鸿福街尽头的巷子里。”
“每到阴雨天，娘娘就忧思不已，她总念着殿下的旧伤到了阴雨天就发疼，特意嘱咐奴婢要好好照顾殿下……”
胭脂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宇文翊的脸色渐渐缓和下来，能知道母妃这么多小事，确实是揽月宫的宫女。
宇文翊对那日上茶的宫女隐约还有点印象，不过也没记住宫女的脸，他抬了抬手，淡淡道：
“好了，起来吧，本王常年在外征战，不喜欢有人近身伺候，也不喜欢熏香，你做好自己的分内事，无事不要来打搅本王。”
胭脂站起来，抹了一把眼泪，眼眶红红的，怯生生的看着翊王殿下。
“奴婢知错了，以后奴婢每日都给殿下熬补汤，殿下快趁热喝。”
“去年除夕，殿下未能回京过年，江嫔娘娘整日闷闷不乐，听闻北境大捷，娘娘就数着日子，盼着殿下回京，只可惜殿下不能常常入宫，不过只要殿下平平安安的，娘娘也就放心了。”
“江嫔娘娘偏爱甜口的菜肴，御膳房每次送来的膳食都不合娘娘口味，但娘娘从来不说，不过奴婢是知道的，奴婢还给娘娘做过南方的糕点，娘娘很喜欢。”
宇文翊没有动那碗补汤，也没有再驱赶胭脂，他与母妃聚少离多，胭脂知晓母妃的日常起居，宇文翊听着也不觉得乏味，只想知道的更多一点。
胭脂知道自己成功了一大半，翊王殿下对其他事情没有兴趣，但对江嫔娘娘一定很关心。
她服侍睿王用完了晚膳，虽然什么也没做成，只是说得口干舌燥，但翊王已经完全信任她了。
用罢晚膳，胭脂准备好了洗澡水，怯生生的瞅着翊王殿下，“殿下，奴婢替你宽衣，伺候您梳洗。”
宇文翊挥了挥手，“回去歇着吧，这里不是皇宫，本王也没那么多规矩，晚上不必留人守夜，你既是母妃宫里的人，以后那几个宫女就交给你管了，下去吧。”
胭脂咬了咬唇，心里头很不乐意，但还是退出了宇文翊的房间。
长夜漫漫，也不急于这一时片刻，等药效发作的时候，她就不信翊王能忍得住不碰她。
宇文翊脱了衣裳，泡入浴池之中，池子里的水有些热，该兑点凉水才好，不过宇文翊也懒得再唤人进来，将就着也能泡。
水仿佛越来越热，蒸腾的热气熏得宇文翊满头大汗，体内气血翻涌，无处发泄。
宇文翊意识到了不对劲，不是水越来越热，而是他的身体越来越热，似有中毒的征兆！
哗啦一声响，宇文翊从池子里出来，裹上了一层白色的里衣，跌跌撞撞的往外走，“小王！快去请大夫！我好像中毒了！”
虽然这毒似乎并不严重，忍忍也能过去，此前在外征战，他一向是能忍则忍，但若是让纪云欢知道了，肯定又要骂他。
所以宇文翊决定先请大夫，其他事情往后放放。
小王就住在宇文翊隔壁，按理来说应该听见声响了，可却没有动静。
胭脂闻声赶来，她本就没有离开，一直躲在院子里，就等着现在的机会。
她冲过去扶住了翊王，触手滚烫，她心中了然，药效终于发作了。
宇文翊小时候中了毒，虽然捡回一条命，但体质已与常人大不相同，她在饭菜里下了紫荆国的软香散，此药无色无味，吃下去不会有任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