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被气得又咳嗽了两声，脸色铁青。
身边的公公道：“几位回罢，陛下要歇息了。”
跪在地上的几人缓缓起身，安静地退了下去。
此事便不了了之。
孟知烟不知宫中发生的事，她正伏在窗前练字。
自从圣旨下了，家中便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哀愁。
她别无他法，只好找点别的事做。
“小姐，表少爷来了。”
她抬起头，便看见站在门口的裴牧也。
第200章 第199章带走
青年站在门口，身影颀长。
孟知烟看他一眼：“你怎么来了？”
裴牧也没说话，看一眼静香。
静香犹豫着，福身退了出去。
他方才走进来，声音平缓却透着几分恳切：“表妹，你同我走吧。”
孟知烟一顿，掀起眼帘看向他：“表哥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裴牧也又向前一步，沙哑道：“我知道。”
他走近了，孟知烟才看见他眼眶泛着红，眼底一片乌青，好似一夜未睡。
“我都知道，你不能去和亲，我们一起跑吧。”他步伐略微踉跄，眼里带着几分憧憬：“我们逃去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到时候我去教书，做夫子，你不是喜欢吃糖吗？我用束脩给你买糖吃。”
孟知烟眼睫轻轻地颤了颤，“你是不是脑子糊涂了？”
她看向他，语气不乏懵然：“裴允执，你要放弃现在自己拥有的一切吗？你好不容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你难道就不要了吗？”
她怀疑裴牧也被夺舍了。
这个怀疑是合情合理的。
毕竟她能重生，裴牧也被夺舍，也不是不可能。
孟知烟的眼神染上一丝狐疑。
裴牧也见她不信，有些急切，忽地上前握住她的手腕，神色认真：“我说真的，你信我。”
“只要你愿意跟我走，天涯海角我都带你去。”
裴牧也的心跳跳得极快，他怕被拒绝，怕孟知烟大骂他。
他循规蹈矩半辈子，所有人都说他要出人头地。
可出人头地了之后呢？
是每日的提心吊胆，是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他身处时代洪流中，真的能一尘不染，随心所欲吗？
当然不能。
裴牧也近段时间要靠安眠药才能入睡，睡得半梦半醒间好似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
他如今是圣上跟前的红人，太子与五皇子在暗地里交手，人人都想拉拢他。
倘若他不站队，那就只能杀之而后快。
只有他死了，才对他俩都没有威胁。
裴牧也偶尔梦回也会恍惚，这就是他一直想要的吗？
做所谓的人上人，做为天下人谋福的圣人……
可他如今连自己的命运都掌控不了。
裴牧也的目光前所未有的炙热，烫得孟知烟起一身鸡皮疙瘩。
她确定，只要她点头，裴牧也一定会带她离开。
“可我们能去哪儿呢？”
孟知烟面露讥讽：“你觉得你能带我逃去哪里呢？”
裴牧也不会武功，为人自诩正直，恐怕连通关文牒都拿不出来。
若是她和他离开，就是违抗圣旨，满城通缉他俩，他俩能逃到哪儿去呢？
裴牧也蠕动嘴唇，“去哪里都行……”
说出这话，他逐渐没了底气。
孟知烟讥讽道：“去哪里都行？本小姐不去和亲，反是要和你流落天涯？莫不是看话本子看傻了，当一对苦命鸳鸯？”
既然如此，她还不如去和亲呢。
好歹嫁得也是皇室贵族，何苦去过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苦日子。
孟知烟最怕过苦日子了，也最讨厌吃苦了。
她要过好日子，也不要去东躲西藏，变成一只只能在阴沟里过活的老鼠。
裴牧也被她一席话说得无地自容，他无力的摇头：“表妹，我绝无此意，我一定会对你好，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我不会让你吃苦。”
“呸。”孟知烟撇嘴：“男人的话，也就骗骗无知小儿吧。”
她可聪明了。
谁的话，她都不信。
孟知烟也懒得废话，叫来静香：“送表少爷离开，久待我院子里影响我名声。”
裴牧也瞧出她的决绝，心中一痛。
“你是不是从始至终就不相信我，也不认为我能带你走？”
孟知烟皮笑肉不笑：“表哥认为呢？”
他问这话瞧起来像是在自取其辱。
裴牧也眼睛被刺了一下，狼狈地垂下眼。
孟知烟却在想，上一世他如此，这一世他亦如此。
虽重来一世，人秉性却没有改变。
她如此，裴牧也应如此。
送走裴牧也，孟知烟靠在窗边，轻轻地吐出口气。
静香踟蹰道：“小姐，若不写封信送往边关，薛将军或有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