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么一打岔,谢惊枝总算回过神来,若无其事地转开目光,就着凉茶喝了一口,随即说道:“我去叫人重新上一壶新茶来。”
言罢起身便要朝外外走,谁知刚迈了一步,门口突然传来“轰”的一声。
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谢惊枝脚步顿了顿,只见原本紧闭的房门赫然大开,一身形清瘦的男子猛地撞了进来,倒地时发出重重的闷响声。
喧闹不绝的声音随之传来,间或夹杂着愤怒的咒骂声。
“哪儿来的杂碎东西?什么地方也敢乱闯?”
“腌臜玩意儿,活腻了不成?”
附近几个房间的门皆打开着,房内的人走出来围在一处,为首的是一个戴了张青面獠牙面具的魁梧壮汉,一双鹰眼死死盯着地上的男子,大有将他就地铲除的态度。
那男子却像是丝毫未注意到似的,对外间的嘈杂更是充耳不闻,慢悠悠地自地上爬起来,甚至还有闲心顾及自己的服饰,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衣袖上的几道褶皱,动作间瞧不出一丝狼狈。
谢惊枝挑了挑眉。
这人心倒是挺大的。
原本戴在脸上的面具被掀翻在不远处,男子起身后朝旁侧走了几步,将面具捡了起来。
弯腰时男子的脸微侧,乍然看清男子的五官
,谢惊枝心头一动。
这男子的眉眼竟与芜愿有七八分相似!
还未待她有所动作,门外的壮汉已经没了耐心:“混账东西!别再让老子看见你,否则别怪老子亲自教你怎么做人!”
“罪过,罪过。”丝毫未被壮汉凶神恶煞的表情威胁到,那男子清俊的面上挂着堪称闲适的笑意,甚至还分出心神以袖拭了拭面具上的灰尘,重新将面具戴上,随后才朝那壮汉作揖。
“不才本是见这位公子丰神俊朗,心向往之,方想与公子交个朋友,公子既是不愿,在下也不便勉强。”
听了这好不着调的一番话,立在一旁静观的谢惊枝眼角不由得抽了抽。
那壮汉果不其然被激怒,几个大步跨进来,一把揪住男子的衣领。
“我看你是诚心找揍!”说着拳头就要朝男子脸上挥去。
谢惊枝眸色微动,正要阻止,一道声音率先响起。
“烦请阁下留手!”
壮汉闻声在最后一刻收手,拳风将将擦过男子的脸侧,将几乎被半提起来的男子推搡开来,随即转过身行礼:“栖姑娘。”
原本还围在一处的人群间自觉让出一条道路,栖杳缓缓走来,目光扫过人群,最终在壮汉身上落定。
“诸位并非第一次来碎琼阁的客人,阁内规矩如何,应当十分清楚才是。”
一改先前嚣张跋扈的气势,壮汉躬着身,连连道:“栖姑娘说的是,只是并非我等有意冒犯,实在是此人惹是生非在先。”
瞪了眼还立在一旁憨笑着的人,壮汉面上的怒气就差没溢出来。
栖杳笑了笑,也不知有没有将壮汉的控诉之言听进去,见人群没有要在继续闹事的意思,淡淡道:“拍卖时辰将至,诸位客人稍安勿躁,还是先在各自厢房内休憩为好。”
此言一出,人群顷刻间作鸟兽散,走廊再度清净下来。
将一出好戏观了全程,这会儿见栖杳望过来的视线,谢惊枝自然朝其颔了颔首。谁这这姑娘只别扭地在她与谢尧身上转了两转,便飞速将头转了回去。
暗暗微妙地叹了口气,谢惊枝心底一时无言。
这姑娘是还惦记着先前她与谢尧之间的事儿呢。
“栖姑娘,抱歉啊。”还未等栖杳开口,那男子便已主动开口,语气间俨然是与栖杳十分熟稔的样子。
栖杳轻轻叹了口气:“公子回回来都闹出这般动静,若是被阁主知晓,怕是免不了要嘲笑公子。”
闻言那男子依旧是一副笑眯眯地样子,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十层实在是太无聊了,离地底远,什么也看不清楚。我这也是迫不得已。”
“今日让公子进入五层已是放水。”栖杳似是有些无奈,做了个请的姿势,“公子还是快些回自己的房间吧。”
男子面露遗憾,在原地踌躇了半刻,终是叹了口气,跟着栖杳要朝外离去。
“且慢。”
未料到一直安静看着地谢惊枝会突然开口,栖杳和那男子皆目露惊讶地望过来,就连尚还坐在案几上品酒的谢尧都抬眸瞥了她一眼。
“这位……先生。”在称呼上犹豫了片刻,谢惊枝继续道,“这位先生若是想留在五层,不嫌弃的话可以同我们一道。”
经过方才的一遭,谢惊枝也将事情始末猜了个大概。
依照碎琼阁的信物,这男子应该只能呆在第十层的房间内。楼内不同层之间皆由武功高强之人把手,但不知因何种缘由,这男子设法来到了第五层,并想加入五层中的一个房间,设法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