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还远远不够。
她早就不是宁家手中的棋子了。她需要知道宁安妤所求为何,她需要知道她手中筹码。
她需要一次真正的,对等的合作。
“当年娘娘让我收集阳郴之战江家被陷害的证据。”她道,“那封信我最后交给了娘娘,可数年过去,娘娘似乎也不曾做成什么。”
“如今时机未至。等时机到了,理应受罚之人自然一个都跑不了。”
“谁是理应受罚之人?娘娘所谋,又究竟为何?”谢惊枝将宁安妤眼中的不悦看得一清二楚,宁家从来都不需要多话的棋子。
“娘娘怕是忘了一件事。”她勾唇一笑,“今日,是娘娘先来寻我。”
就是有求,也是宁家有求于她。
手中弄香动作一顿,宁安妤眼中舒懒神色微收:“你什么意思?”
这还是自她进屋后头一回,宁安妤认真看她。
眸中轻嘲转瞬即逝,谢惊枝抬眼正对上宁安妤的审视,言辞冷然沉和:“若宁家需要的依然只是一枚棋子,恕我不能奉陪。但若今日宁家是想同我谋求合作——”
“我需要先看到宁家的诚意。”
第141章 遥遥数年前一夕分别,她曾希冀能有重……
气氛一时僵持,灯火摇曳,映出门外暗影攒动。压迫感化成周身无形而绵密的尖刺,谢惊枝掌心起了一层薄汗,神色却分毫不变。
沉寂间隙,一道近乎突兀的轻笑打破沉默。
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谢惊枝看向上首那倏而失态之人。宁安妤分明在笑,眸中情绪却似悲似叹。
被那眼神凝得心下一跳,谢惊枝正欲开口,宁安妤却已先她一步道:“当真是,与你所料一字不差。”
“出来吧。”
帘帐厚重,将里屋置
景掩了个十成十,隐约传来沉而稳的脚步声,倒像有意要引人察觉。
隐有预感的朝那帘帐望去,不多时,帷幔掀起,谢惊枝不偏不倚地与来人对上视线。
“一别岁久,不知殿下今可无恙否?”
话未落,那人朝她见礼。
撩袍敬拜,下臣之礼。
谢惊枝扯了扯嘴角:“宁相贵人多忘事,当今五皇子此刻尚在庭外候着呢。”
仿佛未曾听出她言中嘲讽,宁铎面色平静,目光扫过她。不是审视,更像是一种打量。
没有任何目的,单纯是一种许久未见故人的打量。
“殿下长大了。”宁铎语气一派沉和,“如今……”
“够了!”谢惊枝蓦地打断他,声线不可抑制地拔高。她不明白在历尽过往一切后,宁铎如何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番话。
将什么都当作不曾发生,他依旧只是家中那个较之旁人更加威严的长辈。
“宁相若是想要叙旧,只怕挑错了对象。我与宁相可只剩了刀刃相向的情谊。”一股甚至有些可笑的荒谬感油然而生,她竟真的弯唇笑起来,“毕竟,我身上的傀儡蛊,刀伤剑伤,可都不乏宁相的手笔。”
沉默片刻,宁铎温声道:“殿下若想,可将之一切尽数亲手还于臣下。”
“兄长!”
无名之火怒从心起,谢惊枝陡然握住身侧剑柄。流光转动,浮筠剑出。她声音已是冷极:“你以为我不敢吗?!”
剑刃生生穿透肩骨,宁铎神情变也未变。良久,任由鲜血染透半边衣袖,他方轻摇了摇头:“殿下,不是现在。”
拔出利刃,鲜血顺着剑尖淌了一地,剑上倒是未留一丝痕迹。谢惊枝淡淡收回视线。
“宁家的诚意,我收到了。”从一开始,浮筠就是朝着宁铎的肩膀去的。
“我要去南疆一趟。”谢惊枝不欲再多费时间,直言道,“需要宁家的人手和配合。”
“而今抚州与南疆交界有重兵把守,强行突破不易且恐遭变数。”宁铎因着失血过多脸色有些发白,说话虽缓声音倒还算平稳。谢惊枝觑他一眼,静待着他将话说完。
“抚州通往南疆尚有一暗道,殿下若去,可借由此道,亦能不为人所觉。”
闻言谢惊枝眸光微动,面上却不显诧异:“你说抚州有能通往南疆的暗道?在哪儿?”
宁铎没有回答,只将目光看向一直没有再说话的宁安妤。
顺着视线一同望去,只听宁安妤缓缓道:“那座寺庙,你应该已经去过了。”
立刻意识到她话中所指的地方,谢惊枝略有些不明所以:“那分别代表善恶的两条路?”
“善恶?”像是听到什么好笑之事一般,宁安妤低声重复了一遍,笑意有些意味不明。
“不该这么理解?”
“若是这么理解,倒也不错。”宁安妤面上神情俄而变得怔然,她垂眼看向谢惊枝,又仿佛在透过她看向什么别的人,“只是从一开始,那些连通整座抚州城乃至贯彻山脉的暗道,也仅仅是为了治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