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将桌案上的茶盏拿进手中把玩,谢惊枝回头望向裴翊,不出意外看到他微闪的眼神,一时间眸色极淡。
她最初易容出宫时,裴翊曾答应过她,不会跟着她。但她一直知道,裴翊是清楚她作为沉妉,是辨言堂内的状师的。
此时挑明,不过一种无言的提醒。
说完谢惊枝便转过身去,一直到裴翊离去,也没有再回头。
……
云霜进来时,便看见谢惊枝坐在桌案前,神情怔然。
犹豫片刻,云霜还是出声道:“公主,你交待的事奴婢已经办妥了。”
自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谢惊枝勉强扯了扯嘴角,牵出一个笑来:“有劳。”
知晓谢惊枝需要休息,云霜不欲多打扰,说完便要退了出去,将要掩上殿门之际,殿内一道声音传来。
谢惊枝声音微冷:“霜儿,你去武德司走一趟。”
“我想要一个人。”
第63章 鸦雏“……你是在给我下马威?”……
碎琼阁。
青石砖壁上燃着油灯,一路沿阶而下,灯火通明,数次岔路拐角,足以让人辨不清来路。
在一扇石门前停下,栖杳抬手摁下墙上的一块砖石,只听沉闷的一声,石门随之应声而开。
抬眸望向眼前面容如玉,一身矜贵气质温润清雅的人,栖杳端着一脸盈盈笑意,柔声道:“公子,请。”
谢尧微微颔了颔首,便抬步朝石门内走去,随行的秦觉也想跟上,却骤然被栖杳拦住了去路。
“你什么意思?”秦觉皱了皱眉,手已经触上腰间的剑鞘。
栖杳笑意不变:“阁主有令,只见这位公子一人。”
“秦觉。”
不欲退让,秦觉正想要动手,便被谢尧淡声制止。
谢尧平和道:“你候在外间便是。”
“可……”秦觉还想要再说什么,对上谢尧沉静的眼神,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瞬间不再出声,随即几不可察地微点了点头。
没有多做停留,谢尧朝石门内走去。在石门关上的一刹那,秦觉一个近身,须臾间拉近了自己与栖杳的距离,一掌内力直接击了过去。
栖杳来不及反应,整个人被掀撞上身后的石墙,“噗”的吐出一口鲜血来,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目不斜视地经过栖杳,秦觉飞快上前,找到方才被栖杳摁下的那块砖石,手下用力,面色却逐渐难看起来。
一旁传来栖杳嘶哑的笑声,秦觉收回手,阴沉地望向石墙。
不论他用多大的力气,那墙上的砖石都纹丝不动。
秦觉走到栖杳面前,利刃出鞘,言简意赅道:“说,怎么回事?”
喉间泛着阵阵腥甜,秦觉那一掌未收力,栖杳只感到鲜血不断自唇间溢出来,她扯了扯嘴角,惹人怜爱的一张脸扭曲了一瞬:“你就算杀了我,也、也是打不开这扇门的。”
“杀了你?”秦觉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腕间寒芒微闪,下一刻剑刃已经刺入了栖杳的肩膀,“你还有用,不会那么快死。”
他的动作太快,栖杳徒劳地张了张嘴,挣扎的惨叫声迟了数刻,才尖锐地冲破喉咙。
将剑刃自栖杳的肩膀上抽出来,鲜血顺着剑尖滴落到地上,很快便聚集了一滩血水。秦觉耐心等着栖杳的叫喊声微弱下去,又问了一遍:“那个机关,是怎么回事?”
散落的长发遮住了栖杳惊恐的神情,她浑身上下克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方才那一剑,她十分清楚,男人把握地恰到好处,全然没有伤及她的要害,只是单纯地想让她痛苦罢了。
权衡片刻,栖杳终是开口道:“具体的我、我也不清楚,只是这墙上的机关每半刻钟便会变换,我也只是恰好知晓半刻钟前的机关位置而已。”
垂眸审视栖杳半刻,秦觉将剑收回剑鞘,跟着便走到石墙前观察起来。暗道方才殿下临走时那一眼示意,应是早便察觉这机关有问题。
眼前蓦地浮过幼时跟随谢尧一同习课的场景,秦觉仰视着眼前高耸的石墙,眉眼间冷意浮现。
即使是再复杂的机关变换,也会有其根本规律,无非依循奇门遁甲之术。
星象历法,八门九星,万千变化,终归是不离其宗。
下一处的开关究竟在何处,一探便知。
……
石室内熏染着浅淡的暖香,不动声色地掠过案几上青烟四散的琉璃香炉,谢尧眸色微微沉了一瞬,随即又恢复如常,自然在一处桌案前坐下。
“尧哥哥。”
酥软娇媚的声音在偌大的室内响起,谢尧略略抬眸,垂纱软榻之上,女子仅着一件轻薄的软纱,软若无骨似的半倚着,似有若无地露着半边香肩雪肌,像是一种无声的引诱,惹人不自觉想要去探究更深的旖旎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