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料到乔风突如其来的动作,谢惊枝脸上登时有些懵然,一时间怔愣在原地。
“抱歉。”对上谢惊枝不明所以的眼神,乔风抿了抿唇,低声飞快说了一句。心知自己的行为有多不妥,他又多解释了一句,“不是因为你。”
眼尖地瞥见乔风霎时红了一片的耳廓,谢惊枝微妙地挑了挑眉。
这人莫不是害羞了?
脑海中的念头一闪而过,谢惊枝莫名生起了一丝逗弄人的心思,又朝前走了一步。
乔风这回倒是没有再躲,只是浑身上下不可抑制地僵硬了一瞬。
“只说话的话,不必再动了,我能听清。”说话间乔风还将身子微朝后仰了仰。
将乔风的动作窥得一清二楚,谢惊枝没忍住,弯了弯嘴唇,刻意拉长了语调:“也行吧。”
确定了谢惊枝当真没有再靠近的意思,乔风松了口气,眼底的那丝不自在与紧张散去,面上又恢复成一副不辨情绪的模样。
谢惊枝笑意温和,闲聊似的询问道:“你不回流云殿吗?”
乔风瞥了谢惊枝一眼,摇了摇头。
心下不动声色,谢惊枝一张脸上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惊讶来。
她当然清楚乔风并不是谢尧殿内的人。流云殿地处偏僻,历来除了秦觉,她从未在殿内见过旁人,现下这般问,不过是好奇这宫内还有何处是渗透了谢尧的势力。
索性松云居一番下来乔风大抵会将她归为流云殿内的宫人。
果不其然,乔风接着道:“我虽并未在流云殿内当值,但你若需要,平日可至武德司来寻我。”
“如此,便先谢过乔兄了。”谢惊枝一副了然的样子,面上笑意不变。乔风冲她微微颔了颔首,也未再多言,顾自径直离去。
一直到那道身影消失,谢惊枝才将唇角的笑意敛下,眸底神色顷刻间沉了下来。
武德司。
原是如此。
连宫内禁军都可以收入囊中,不怪谢尧前世能那般轻易地便围了皇城。
一路沉思着走回清漪殿,谢惊枝方穿过回廊,云霜便迎了上来。
“公主!”
习惯了云霜咋咋呼呼的性子,谢惊枝倒是未做他想,只提醒道:“霜儿,慢点。”
“公主你怎么又数日没有回来,奴婢差点就要出宫寻人了。”云霜神情担忧,面色亦有些憔悴,一看便是数日未歇息好的样子。
“抱歉。”谢惊枝歉疚道,“的确出了些状况。”
云霜顿时提高声音:“公主你可有受伤?”言罢上下打量起谢惊枝来。
想起手上还提着的药包,谢惊枝下意识想将药包向身后藏,却已经来不及了。云霜低头看去,正巧将药包瞧了个正着。
眼看着云霜一双眼睛须臾间便红了,谢惊枝急忙开口解释:“只是小伤,在宫外已经找大夫诊过了,不碍事,这些只是用来调理的草药。”
生怕云霜不信,谢惊枝还小幅度转了一圈任云霜将自己盯了个遍,笑着道:“你看,我这不是没什么事情吗?”
云霜紧抿着唇,对上谢惊枝始终一脸轻松的笑脸,蓦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双眼。
暗暗叹了口气,谢惊枝缓了丝声音:“霜儿?”
“真哭了?”
云霜摇了摇头,覆在眼上的手却迟迟没有放下来。
谢惊枝不由得有些好笑,佯装生气道:“究竟你是公主还是我是公主,莫不是还要我哄你不成?”
话音方落,云霜立刻将手放了下来。谢惊枝细看过去,还好,没哭,只是眼睛较之前更红了些。
“公主。”云霜见到谢惊枝的表情,也知晓她没有真生气,只是逗她罢了。抬手揉了揉眼睛,云霜小声说了道,“你就算是一个人,也要顾念好自己的身体,不要每次回来都受伤。”
闻言谢惊枝有一瞬间的沉默。云霜自小跟着她一块儿长大,即使是被宁家送进宫,云霜也从未将她的行踪透露出去过。
谢惊枝还记得她第一次要出宫时试探云霜。她原是担忧云霜将自己出宫去玩一事透露给宁安妤,却不想那半大的小姑娘却自告奋勇地要替她打掩护。
那时她疑心云霜只是在哄骗她,转眼便会将自己出卖出去,还趾高气昂地问道:“你被我舅舅送进宫来,定是有把柄在他手中,凭何说不会背叛我?”
小姑娘被她的气势吓得打哆嗦,细声细气地解释:“奴婢和奴婢的娘亲都是逃难到上京的流民,他们说只要奴婢乖乖进宫就会救奴婢的娘亲,可是奴婢知道,在奴婢进宫的前一晚,娘亲就病死了。”
“宫里可以吃饱饭,也不会有人为难和打骂。公主对云霜好,云霜都知道的。”
过往的回忆汹涌如潮,惹得心间一时酸涩泛滥。谢惊枝垂眸,掩过眼底的复杂情绪,声音低得近乎轻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