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之缙应是,喝了两碗粥,用一些小菜便停筷,先伺候外祖母漱了口这才告辞,回去轻轻松松地睡觉。
这一回儿,县试真的尘埃落定了,离着放榜还有几日,秦先生也不来授书了,先紧着他睡觉,等着孩子昏昏沉沉地睡了两天,又叫他自己玩耍,总之不要打扰自己。
“先生,您这次总该告诉我真实身份了吧?”段之缙抓住时机赶紧问,可秦先生捻捻胡子神秘一笑,只推说出了榜,大家一起去望星楼庆贺,届时自然不再隐瞒。
段之缙也不好再催,放榜前两天都在屋子里看话本,《忠烈侠义传》看了一遍,又跑出去买《七侠五义》,颇沉迷其中,一转眼就到了三月五日。
琼香和王章自昨天晚上就睡不着,辗转反侧,两个小伙子凑在一块嘀嘀咕咕,一致觉得案首非自家二爷莫属,第二日一人挂着两个眼袋,顶着漆黑的眼圈伺候段之缙洗漱,又紧催着二爷赶紧去看榜。
“你们不是识字吗?叫你俩去看不成吗?”段之缙骤然放松下来,只觉疲惫得紧,放榜了也不想出去,兼之《七侠五义》尚未读完,只想留在屋内读书,一人塞了五两碎银子就打发他们出去看榜,看完了也不着急回来,自己溜达溜达也成。
两个小伙子又有赏银拿,又能出去玩,自然十分愿意,颠儿颠儿地跑出家门,直奔县衙看榜。
只是他们想得美,路上却叫那无耻的卖猫人缠上了。
那是一只体长一尺半的山东狮子猫,通体雪白好似白练一般,长了一对儿耀人的鸳鸯眼儿,一黄一蓝,跟琉璃珠似的,极为喜人。
可这俩急着看榜的小伙子可没移一点儿眼神给猫儿,那卖猫的人家却不知怎么训得猫,竟然也没关在笼子里,直接歪倒在了琼香脚边,婴儿拳头一般大的猫爪子一勾,猫嘴一咬,就把琼香身上的小荷包叼走跑了,急得琼香去追。
追到时,荷包已经在卖猫人的手中了。
“你家的猫,怎好叫它乱跑闯祸,还不将荷包还与我!”
琼香气得吵,那卖猫人是个瞎子,守着一个算命的摊位,不急不徐道:“小友何必如此气恼?荷包还与你就是……只是你先要跟瞎子说说,你干什么去?”
琼香抓那荷包抓了一个空,恼得要破口大骂,又被王章拦住,皱着眉答这瞎子的话:“我们是替主人看县试的榜,还请您赶紧还与我们。”
瞎子点点头,“有缘有缘……想要拿回去荷包,要先买我这猫才好啊。”
“你发什么疯!凭什么买你的猫!”琼香真是气不过了,他从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人,养了一只贼猫,偷了人家的荷包,还要人家买他的猫?岂有此理!
“哎~”那瞎子也不生气,伸手一拍桌子,那猫儿跳上桌来,他抚一抚猫儿柔顺的背毛,雪白的毛发如浪一般涌动。
“你可不要小瞧我这只猫儿,它名唤‘连科’,谁得了它,可是要一路连科的。”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算命和案首前边也该有个……
王章虽还是个十四五的小孩子,可他胆子大得很,当初就敢当着许嬷嬷的面拆穿松烟,现在也不怵这个白胡子一大把的老货,眉毛一挑,恐吓道:“你这猫儿偷了我兄弟的荷包,里边可是有银子的!若是你不还,我们便去报官!叫县令大人看看,到底应不应该还了我兄弟的荷包。”
那瞎子嘿嘿一笑:“哎,小友,我何时说不还了?你便是不买我的‘连科奴’,我也是要还给你滴!”说完,瞎子掌心朝上,荷包原物返还。
琼香朝瞎子“呸”了一声,赶紧扯着王章走,刚才耽误了个把时刻,现在榜前该挤满了人,这就不好看榜了。
谁知,算命的瞎子又开始作妖了,他老树皮一样的手轻轻抚摸着猫儿的脑袋,又怜爱地搔搔猫下巴,猫儿舒服得嗓间发出呼噜呼噜声,又娇娇嗲嗲地叫。
“可惜啊可惜啊……”瞎子一边抚弄着狮子猫,一边在后边唉声叹气。
“没有了我这娇滴滴的‘连科奴’,你们的少爷就要名落孙山了!”
那两人还没有走远,一字一句全钻到耳朵里,把小兄弟两个气得仰倒,便是王章这样稳重的小子都忍不住了,攥着拳头冲回了摊位,一拳砸在
桌子上。
该死的,人家要去看榜了,这个瞎子咒别人名落孙山,就算是打死他也不为过!
“你个烂舌头的瞎子,怎么敢说这样的话!小爷今儿就叫你长长记性!”语罢,一拳就要挥到瞎子脸上,却被瞎子轻轻松松地截住了。
他也不还手,也不生气,故弄玄虚地摇摇脑袋:“小友莫急,你听瞎子我说……你们主人今年尚未及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