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还有皇帝乾刚独断的余地吗?
其他的人听着纷纷附和,兵部尚书更是直指段之缙:“陛下,还请将始作俑者革职查办,以息民愤!”
邹文老神在在地兜着手,一言不发,他心里琢磨着是否退亲,毕竟朋友是旧的,但侄女可是亲的啊!虽早就料想到可能有这么一遭,但属实是没想到祸事这般大。不过也幸好定了亲成了准亲家,今日的事情能够避嫌,否则自己又要陷入两难的境地,向着谁说话都不好意思。
都说是皇帝的闺女不愁嫁,难道尚书的侄女就愁着嫁了吗?只是愁着不能门当户对。今年有个年岁极小尚未娶亲的庶吉士,少年英才,虽说门不当户不对,但把云旗嫁过去倒也恰好能压住了他。
邹文想东想西,郑楒琅作为长乐王曾经的属官,却不怕长乐王,上前驳道:“现在事情究竟如何尚未可知,苗民因何而反也还没有查清,倘若现在即刻处置了段之缙是否有失公允?再者开口通商获利甚大,自古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倭寇也在意料之中,不过臣倒是想问问兵部,这两年你们练的什么兵,建的什么水师!我泱泱大国被弹丸之地的倭寇打得在海面上乱窜,兵部是干什么吃的!”
第151章 151“你,你……”兵部尚……
“你,你……”兵部尚书脸都青了,郑楒琅的话无异于打他的脸,其暗指更是掉脑袋的罪过。
“陛下,臣实在是冤枉,您也知道我朝历来是不设水师的,现在的规模还是臣一点一点摸索着……陛下,臣就算是愚笨,可从未敢懈怠,臣……”
郑楒琅正色道:“兵部尚书的要职,不是给勤快人做的,是给有能力的人做的。皇上,此次水师大败兵部有无可推卸的责任,尚书更是首当其冲!请陛下严查!”
皇帝一瞬间神清气爽,“你说完了吗?”
“臣还没有说完。西南土司在段之缙任总督之时从无反心,怎么段之缙走了将将两年,燧明这样处于劣势,一向对朝廷言听计从的部族都反了?还有乌蒙一族,他们现任的土司和县令正是当时杀了前土司的克勤。克勤一介草民,为了粮食不要土司的爵位,又能为了县令的职位在三年内生生学会汉话,这样的人穿上官袍后联合旁人造反?诸位,这话说出来不可笑吗?”
长乐王垂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头一扬为难道:“现在不是论是非对错的时候,是要解决事情平息民愤,臣想段中堂也应当愿意为了陛下的圣明承担起责任,卸下差事。这样暂时有人担责,也好对朝廷,对百姓有个交代。段中堂说呢?”
段之缙刚想说话,皇帝叫他闭嘴,反而叫邹文说说自己的看法。
邹文叫皇帝喊得一个怔愣,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怎么叫他说,准亲家该避嫌才是。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邹文身上,长乐王一派略带威胁的,郑楒琅略有期待的,苏橙若有所思的,方叙墨为难的。
还有皇帝,黑洞洞的眼睛里隐含着威压。
邹文的额角泌出来汗,心中苦笑一声:“果然果然,没事儿还是要老老实实办差,再也不能去揣摩皇帝的心思了。他肠子里的弯弯绕绕岂是能叫人回回猜中的?”
邹文不想得罪长乐王,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他上前跪奏:“臣与段家有亲,按理说臣不应该在此事上提议,但既然陛下叫臣说话,臣也只能说了。正如郑楒琅所言,段之缙非为有罪之人,陛下不应当将其论罪议处。改土归流的确有效,十余年间未有一名土司造反,是段之缙走后才出现了苗乱。且臣在户部,一分一文之进出都在臣眼中,开口之后银两增加了多少,灾是如何赈的,河堤是如何建的,臣再清楚不过。”
皇帝欣慰一笑:“对嘛,有什么说什么,孰是孰非朕自有决断。”
可是长乐王说的没错,地方官要处理,京官也要抓一个出来负责的。若是不要段之缙来,那就是理藩院和兵部的长官遭殃。
但段之缙心里明镜一般,要是叫这些杀才担责,他们首要的提议就是闭关,干脆自己回家去,保下改土归流和开口通商。
“陛下,这次河田府的倭寇和西南的苗乱都是臣思虑不全的过错。请陛下将臣革职查办,任贤良之能人继续完善两个政策。至于辽河省通商一事,臣相信宋征舆是可以做好的。”
现在想想似乎也只有这么个办法了,但皇帝不准备将他查办,只先革职回家待着。正当皇帝准备下旨的时候,刚才莫不做声、一言不发的纪明瑚突然上前说道:“儿臣知道段大人为是一甲探花出身,不如叫他先到尚书房来教导儿臣吧。儿臣想要一名新的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