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绥王的洋文是从哪里习得的?
“你的同伴们都去了哪些人家做教师?”
白瑞恩眨眨眼睛:“您知道的,这些内容都是保密信息,我们不能对外人透露。”
段之缙失笑,将教具都装到白瑞恩的箱子里,俏皮道:“我们这样师生的关系,也算是外人吗?”
白瑞恩为难:“您不要这样,如果这些信息透露出去……”
在京里还能聘请传教士做老师的人定然不是一般人,若把他们的信息透露出去,那这教堂也不用办了。
“好,我明白,那我们聊聊旁的事情。我想知道你们国家是否有能够极快纺织的纺织机,或者是能用水和煤驱动的机器?”
白瑞恩眼里一片迷茫,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实不相瞒,我离开教皇十多年,若您想知道,我只能说在来贵国之前并没有听说过。”
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得到,段之缙送白瑞恩出去,仍想着绥王的事情。
他已经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这个金枝玉叶也盯着皇位呢,怕不是又要闹一场储位之争。
不,已经闹起来了……皇太子、三皇子、绥王,现在是前两个人斗,等着皇太子被废,就是后两个人争。
把所有的官员都牵扯进去,在十几年后再重复一次前朝的混乱。
段之缙不希望出现这种事情,因为闹到了极点,连不站队都是错,到时候他在西南的,在淮宁河田府所筹划的一切都会随着储位之争化为灰烬。
平静的海面下似乎已经翻涌起看不见的漩涡,但新年比惊涛骇浪来得更早。
腊月二十三,段家的灶神龛前新贴了木制的、色彩鲜艳的灶王爷、灶王奶奶画像。供桌上摆着琳琅满目的祭品。王虞穿着簇新的靛蓝色衣裳,鬓角一丝不乱,神情格外庄重。她点燃三炷细细的线香,袅袅青烟在昏暗的油灯光晕里盘旋上升,混着灶膛里柴禾的余烬味道,小孩子和半大孩子被大人告诫噤声,挤在门边,段之缙和段之绪垂手肃立,口中念念有词,祈求灶君“上天言好事,回宫降吉祥”。
到除夕日里全家上下做清洁,把满院的玻璃窗都擦得一尘不染。
下人们今年也高兴得很,无他,跟着西洋船来的“玻璃”可比窗户纱好清理得多。
等全都拾捯完了,王虞又要操持起给段訚娶亲的事情,他今年也到了岁数,十七八的年纪娶亲已经不算早了,若不是人家的女儿要留到十五岁,该早早迎进来才对。
对方是国子监祭酒的孙女,正是在段之绪于国子监读书时定下的亲事,原本计划在今年八月过了中秋节迎亲。但现在却不太行了,因着女孩儿家的父亲身子不太好,怕骤然守了孝叫段訚再等三年,两家便想着今年三月份天气一回暖就迎亲,要守孝也到段家去守。
原本八个月还算富裕,现在剩下三个月有些急促了,若不是用钱往里砸,怕是弄不齐那些上好的物件。
另外,除了宋兰晫早早就定下了奉恩郡王的女儿之外,剩下的孩子也该议亲,尤其是段诠,他的爹娘忙昏了头,竟然回了京才记挂起这件事情,叫王虞骂了个狗血淋头。
俗话说正月里不议亲,因而现在说起来也就是和段之缙他们商议商议。
“你这四十年也就这么个独苗,定然是要好好打算。要我说还是知根知底的好,若能和郑家、方家他们结亲是最好。”
段之缙摇摇头:“郑兄的儿女怕是有王爷做安排,方弟的子嗣皆为公主所出,应当由陛下做安排。”
说实话,就算是叫段之缙和他们两家结亲,段之缙也是不愿意的,全因这一个死死绑住了长乐王,另一个已经卷入了夺嫡的风云中,在还没有完全了解诸位皇子性格的段之缙看来并非好的选择。
“那你是什么意思?”
段之缙的想法自然是既不该包办婚姻也不该英年早婚,但他自己都是英年早婚包办婚姻,更应该入乡随俗早早地给儿子预备上。
“儿子想着和邹文商议商议,他家有一小女,比锁儿小三岁,若能和他家结亲是再好不过。若不能,与儿子同年的状元现如今在理藩院任职,他为人最正直不过,家教也严,同他家结亲也好。自然了,若锁儿有喜欢的女子,我做父亲的自然是竭尽全力。”
王虞撇撇茶上的浮沫,随口说:“他能有什么心仪的女子,他见过的女人无非是家里的小丫头。”
“儿子正是这个意思。”
王虞又要生气,可还是没发出火来,最后叹息道:“反正我不是他的老子娘,你们觉得行的通,那我也管不得。但咱们还是先说明白,要先同邹家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