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嘴一撇一撇,十分看不上的样子。
段之缙看着苏橙进去了,拽着他出来。
“你该背着些人,怎么当着人家的面做这种神情。”
“这有什么?他做那种上不得台面的勾当,教着绥王不学好还有脸不叫别人说?”
“苏橙怎的了?”
方叙墨冷嗤一声,“绥王宠妾灭妻,他在旁边摇旗呐威,也就是现在没离宫辟府,要是在外边建了王府,恐怕全叫侧妃攥在了手里。现在好歹有皇后娘娘压着,要不然真是……”
“倘若我没记错,绥王的嫡妃是你们方家的女孩儿吧?”
“是,我的亲侄女。”
怪不得方叙墨如此气愤,他是个重情义的人,即便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也不能不管不顾,何况这还是亲姐夫的侄女,不看僧面看佛面,绥王更应当尊重才是。
“皇帝指得婚,皇帝不管一管?”
方叙墨漠然
道:“他只知道那下贱的女人给他的宝贝儿子生了长子,哪还能记得我那没生孩子的侄女呢?”
“不过是奴才出身,最粗俗无理的人,文字一概不通,可偏偏还会拿腔拿调,一开始欲擒故纵,要拿剪子自戕,逼着绥王放她出了宫,逼得绥王去了卧佛寺破三关,谁知她又跟着跑到卧佛寺去,在寺里边有的身孕,这也好意思敲锣打鼓地迎进宫里。本来王爷纳一个奴才也没什么,我妹子也不是容不下人的妒妇,结果偷人偷到了寺里去,却不怕天打五雷轰。”
可笑绥王念一顿佛法,吃几年素斋,最后金身佛像面前做这种业障。
段之缙一言不发,任方叙墨咬牙切齿地骂,“他们苏家倒是会做忠臣,绥王正想着怎么给那奴才上名分,苏老夫人就上赶着认了女儿。”
正在方叙墨小声骂骂咧咧的时候,苏橙一杯凉茶泼了出来,茶叶末和一口量的茶水浸透了台阶儿,很快染上了霜。
苏橙咳嗽一声,不知他听没听到,还是听到了装作没听到,笑眯眯地招呼起他俩,“段大人,方大人,外边儿天这么冷,快进来烤火热热身子呀!”
方叙墨起身亲热地拉着他的手进门,“前些日子公主气儿不顺,为难了你,我给你赔罪了,咱们可都是正经连襟……”
段之缙在身后似笑非笑,宋征舆把文书抱了出来,正巧撞上这一幕,提醒道:“长乐王管领会考府,苏大人正在其手下办差。”
“原来如此。”
会考府是新设的审计部门,哪一个不想干了去得罪审计的人呢?
“二哥,天儿冷,咱们快进去吧。”
两个人一块儿进去,段之缙问道:“你何时离京去辽河?”
“开了春就走,辽河春耕晚,得等着化了冻才好去清丈土地。”
段之缙叹气,“我回了京才不久,你又要被派出去了。”
宋征舆倒是不在意,“亲戚间回避是朝廷的惯例,怎好叫妹夫和舅子同在军机处?辽河总督也很好,去那干上几年比在京城有意思。只是还要借二哥的师爷用一用。”
“这是自然。”
下午办皇帝吩咐下来的差事,又去部里转悠两圈,便到了下值的时候,今天值班的是宋征舆,苏橙和他们一块儿往外走。
人倒霉起来躲都躲不掉,恰在下午苏橙泼茶的地方结了冰,叫方叙墨摔了一个大马叉,只能让苏橙和段之缙扶着走,这一伙人又在宫门口和绥王撞在一块儿。
绥王和他们打过招呼,问过方叙墨的伤情,客客气气地约好时间去看看外甥,一转身就叫苏橙跟在他的后边,两个人往灵慧公主的公主府去。
方叙墨跟段之缙讥诮道:“你瞧,苏橙又要做老鸨子了。”
段之缙叫他悄声说话,“小王爷耳朵精着呢,小心他回头褪下来你的皮子。”
纪明瑚也是公主府的常客了,侍卫们领着驸马和王爷往里进,跟两个主子汇报道:“姑娘玩累了在睡,殿下在哄姑娘,小爷才从宫里回来,现在去了白先生那里学洋文,才两刻钟。”
苏橙看一眼纪明瑚,问道:“你是去找先生,还是跟着我去看你姐姐?”
“姐姐在哄妞妞,我就不去了,上完课我自己就走了,姐夫不用管我。”
苏橙答应下来,一个人去找了公主。
室内还是暖春一样,一进去冷热相撞,叫他打了个激灵,站在外室叫骨头缝里都钻进了暖意这才换了衣裳进入内室请安,公主正在给小儿哼歌。
公主打个哈欠起来,问道:“父皇叫皇子们听政了没有?奴奴如何答的?”
“叫了。父皇对奴奴如何公主还不知,说错了说对了都是不要紧的。”
“何止呢,老三说错了说对了也是不要紧。我问得是父皇反应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