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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如何配享太庙(科举)(338)

作者:豆宝也是干粮 阅读记录

段之缙回道:“便是一时不来犯,你怎可料定一世不来犯?”他转向皇帝,“照臣之愚见,即便是不通商,还得尽快建设水师。”

兵部尚书当即反驳:“若无利可图又何必来犯?”

“上了岸不就有利可图了?若是日后有倭寇来犯,你能对今日之事负责吗?”

“我敢保证,五十年内倭寇不会来犯!”

“五十年后扒了你的坟,把你刨出来对倭寇一事负责吗?”

“你!”兵部尚书气得脸红脖子粗,坟茔在当代比生前住所还要重要,怎可叫人拿来说嘴,于是又气又盼望地看向皇帝,指望着皇帝给他做主。

皇帝也觉得段之缙有些过火,咳嗽了一声骂道:“叫你们来有什么用?一张嘴就是吵!”他看向自己那四个默不作声的儿子,问道:“你们也别光顾着看热闹,有什么看法说出来,不要怕说错。”

照例该从太子开始,但太子秉持着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的原则,一味地说“全凭父皇做主”。皇帝瞪他一眼,看也不看二皇子直接跳到了纪明祚——他真正的“储君”身上。

“明灯,你来说。”

纪明祚被点到,从容出列一步。

他方才冷眼旁观段之缙与兵部尚书的激辩,心中早已有了计较。父皇虽不耐烦争吵,但对通商之事绝不排斥,只是对耗费巨资建

立水师犹疑不决。

“父皇明鉴。儿臣以为,段大人言水师之必要,诚然有其道理。海疆万里,乃国门藩篱,不可不备。倭寇狼子野心,观前朝便可深知,岂能以一时之安而料定永世之宁?‘思患而豫防之’,古之圣训也。故儿臣以为,训练水师,建造战船,实乃固我海疆、扬我国威之要务,确应着手筹办。”

可对于通商一事,他想着老师的教导,顿了顿,话锋一转,回道:“关于以通商之利供养水师之策,儿臣以为失于本末,且遗患无穷。”

他看向段之缙,“段大人,《洪范》八政,首曰‘食’,次曰‘货’。食乃民命所系,国之根本。商虽为货通之利,然究其根本,亦需仰赖农桑所出。若朝廷大开通商之门,专以商税为水师之资,此乃舍本逐末,极易使天下士农工商,竞趋末利,荒废本业。长此以往,膏腴之地无人耕种,商贾之风日盛,人心浮动,追逐锱铢之利,则国本动摇矣。”

“且段尚书所言‘随进随用’,甚至‘借贷于商’,儿臣以为更为不妥。通商之利,盈亏难测,岂能将国之重器悬系于商贾逐利之途?一旦海路受阻,商税骤减,水师粮饷立时断绝,数万水军顷刻间便成无根之木,朝廷将何以自处?难道真要与商人借贷?此非朝廷体统,更有损天子威仪。”

皇帝欣慰一笑,倒真是说出了几分道理,王自平和那些大儒也真有几分本事,这样教导下来,叫明灯做皇太子便不至于败坏了祖宗的基业。

他循循善诱:“你既然说不能以商税养水师,那应当如何供养?”

“儿臣以为当以田赋正税为根本。水师耗费虽巨,亦应于正项之中,或开源节流,或统筹调度,精打细算,徐徐图之。此方是长治久安、不伤国本之道。”

段之缙眉毛一挑,看一眼方叙墨,方叙墨面色一凝,还不等他说话,苏橙就先问道:“三皇子的意思是,想在摊丁入亩之后再增田税了?可摊丁入亩已经加了不少的田赋,十几年间连加两次田赋,是否有损于陛下的圣明?乡绅已经多从贱业,即便是不以此为主也参与其中,再加征那土地谁来耕种?”他哂笑一声,“您方才也说,商贾之风日盛,人心浮动,追逐锱铢之利,则国本动摇矣。现在又说加田赋,岂不是逼着他们去从商?”

三皇子不紧不慢答道:“那就加征东南商税,加征两倍三倍来。东南的通商向来稳定,除此之外夷人也没有别的地方能与我大国互通有无,我朝之茶、丝、瓷,于外邦小国一日不可或缺,即便加税他们也不得不通商。再者重赋之下也能倒逼他们弃末从本,稳定民心。”

苏橙见他上钩,转向皇帝下拜,“陛下,臣以为此法万万不可,东南比之十几年前兴盛无数,皆有各地摊丁入亩的缘由。土地上获利少而与外夷通商利大,因而加征之损失足以被通商之利覆盖,现在商科已然沉重,若再加两倍原本因利而来的商人又会因利而去。不经商,不种田,又不能做官做工匠……陛下,定然会出乱子的。”

皇帝颔首,看着纪明祚道:“都听见了?朝中久历政事的大人是如何考量的你要勤加学习,赋税不是想征就征想加就加的。”

“是儿臣思虑不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