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该用秦先生的法子,但事情急得很,段之缙也没那么大的胸襟对着这些要害自己的人这么宽容和顺。
段之缙叫人把他们带下去,吩咐道:“这三天里水管够,但一粒米都不许吃,找一个将将能放上两只脚的小凳子,把他们的手吊起来使其站在凳子上。”
县令眼一斜,好家伙,比之我来也是不差的嘛,刚才装啥呢?
段之缙又说:“绳子松些,要叫他们两个脚实实地踩在凳子上,但一旦下了凳子就会被吊起来。绑手的绳子也要松一些,别绑坏了。”
“你们也别担心,这三天里每日都有人问话,只要开口答就能下来,可要是说瞎话就得结结实实吊三天了。”
说完这些人就被拉了下去,先吊上后半夜等着明儿天亮了再行审问。
处理完了这些事情,段之缙才有功夫管他的心肝宝贝苗,大半夜也不睡觉,盯着人搬了一百来棵苗子放到了一间空房里边,安置好才回县令安排的屋子,只是躺在床上仍在想杂交的事情,怎么也睡不着。
按照那老伯说的话,一开始只有一棵雄性不育株,通过风传媒将旁边的花粉传到了这株稻子上,这才有了现在的三棵不育株。
照此法,还是得将这些水稻的品种相互杂交,人工授粉,下一次收获应该能得到更多的雄性不育株。
段之缙想了想岺州、南诏的粮食熟制,也算是占尽了天时地利,有些地方能够一年三熟,大大加快了育种的进程。
该把它们移到哪里去呢?一年三熟的地方离总督衙门都太远,若能把衙门移过去就好了。
但是总督衙门在哪里都是朝廷的规制,测算了地形等等因素千挑万选出来的,若没有充分的理由轻易动不得。
如果把这些稻子都移回南诏现在的总督衙门,怕是要死一大半。
琢磨一番,段之缙最终决定先在当地种一波,而后将水稻种子带回去。
打定主意,他一个鹞子翻身又趿拉着布鞋出门,本想叫王章和他一起,但看看外室里王章都睡得打呼,可见是累坏了,于是自己出门,把县令的房门敲得砰砰响。
县令从床上起来,烦躁地搓揉两下头发,大声喝道:“若不是着急的事儿我非扒了你的皮!”
他本以为是自己的随从,结果开门一看是总督,穿着中衣就跑了过来,朝着他笑眯眯道:“打扰你睡觉了?真是对不住,但本督实在是有急事吩咐。”
县令赶紧让开叫他进去,自己慌慌张张地找衣服穿。
段之缙道:“明天去外边找个有经验的老农来,给我的稻子授授粉。还有审讯的事情,你也知道事关本督生死大事,本督决定亲自审讯,明儿给我预备个椅子。”
“下官记住了,部堂可还有什么吩咐?”
“其他的事情倒没有了,不过我对着那个夫杀妻的案子好奇得紧,跟我说说是个什么案子吧。”
县令对此印象深刻,不光是县里几年也出不了一起凶杀案的原因,也是因为那男人的嘴硬得很,就是不吐供词,一声声全叫冤枉。
“嗐,就是他杀了自己的媳妇还不承认。”
“可有人证和物证?”
“部堂把下官想得太坏了,若没有人证物证下官也不敢那样用刑啊!凶器是在他家猪圈里找到的,他的邻居出来作证,说是听到了小两口打骂的声音。本来这案子是不用处决的,但他母亲因为儿子杀儿媳上吊死了,这才问成了死罪。”
段之缙了悟,原来除了杀妻,还有不孝的罪名在,不过这凶器和所谓的人证这样不充分,如何能上刑?
“你怎知那凶器是他埋的,邻居说的是真话?”
县令笑答:“这人是个屠户,凶器又是杀猪刀,仵作验尸后说死者为一击毙命,这一刀正正好好捅在了心脏上。大人有所不知,那杀猪刀又大又厚,他媳妇又瘦又小,一刀下去肋骨裂了两根,别说是女子了,就是一般力气小的男子都做不到。”
“且因着他家养猪多气味太大,声音太吵,所以住的地方较偏,只东边有一户邻居在,还是一个鳏夫带着独子,那鳏夫瘦得像豆芽菜,能一刀捅死谁?”
“万一是在他处杀了又搬回他家中陷害于他的呢?”
“一具人尸搬来搬去,哪能不发现呢?”
说得有道理,段之缙沉思起来,如果是这样的案情就算今年秋审也得问斩。
只是奇怪了,他都敢杀人怎么又愿意受这么大的苦不招供?
县令也看出来了他是以为自己搞了些冤案出来,搞不好以为自己配合着劣绅土豪宰白鸭了!可自己这点儿操守还是有的,宰白鸭这种断子绝孙的事情他可干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