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巴道:“不敢不敢,只是我们大神的教义,绝不能见死不救,笃信大神者不能违背教义,这才出手相救,绝不是对贵国的总督有意见,更不是对贵国有意见。”
“但是贵国除乱之心,我作为穹迦的首领也能理解,因而也是十分支持的。我们教义中说,清杀异端为无上真理,其他的教义皆可为之让步,如果贵朝能帮着我们清杀异端,水西余孽自然交给贵国。”
段之缙恍然大悟,兜了这么一圈,原来是为了叫雍朝替他扫灭佛教。
方叙墨也明白了穹迦人的意图。
佛教是唐馥看过段之缙当年的策论后,差人从西北传过来的,一开始没人当回事情,但没过多长时间,佛寺遍地都是,原本任劳任怨,任杀任剐的奴隶竟然和贵族老爷们说大家都是一样的人,这才叫穹迦人绷紧了弦,开始清剿佛寺。
但你能杀灭人的身体,怎么能消灭人的思想?外边没有佛寺,奴隶们做苦工的时候也要偷偷念佛经,更何况地广人稀之处大首领力所不及,佛教更为昌盛。
谁带来的麻烦就让谁来解决,粟巴想用牢洱作威胁,那他可真是想错了。
孰轻孰重,方叙墨分得清,既然他们想要牢洱,牢洱就送给他们。
第115章 115牢洱不是什么香饽饽,弄清了穹……
牢洱不是什么香饽饽,弄清了穹迦的意图再呆无益,方叙墨和大首领说清事情后,就准备启程离开,可穹迦人癞蛤蟆趴脚面,不咬人他恶心人,临行前一天粟巴设宴,竟然又呈上了一个托巴碗,盛了一大碗酒,比首日来的那盏更大。
粟巴笑眯眯道:“上次使者说不是我教中人,不敢饮我教中水,那这碗酒可一定要饮下。”
方叙墨疑道:“这是为何?”
“我们穹迦素来是与雍朝亲善的,虽然雍朝不愿意替友邦剿灭异端,但穹迦却心系邻国安危,愿意替邻国杀灭反叛者。”
方叙墨看着那个头骨,心下了然,“这么说这是用牢洱的头骨做成的托巴碗了?”
“自然,用敌人的头盖骨做成的托巴碗饮酒,能叫他永世不得超生。”
方叙墨呵呵一笑,“大首领还真是想错了我们这些人。我家中笃信佛法,大皇帝陛下也性喜禅音,我佛陀世尊修得五百世忍辱仙人,被哥利王割截身体,亦不惊不怖,无嗔无恨,发下宏愿在成佛后先度化哥利王,这才是真正的大慈悲境界。”
方叙墨侃侃而谈,两句不离佛法,戳在了粟巴的肺管子上,眼见着他的脸色就不好了,结果雍朝的使臣还说上了劲,双手合十口念“阿弥陀佛”,又道:“我之境界,虽不能与我大皇帝陛下相提并论,更不敢妄谈佛祖,但放下嗔怒之心的道理我还懂些许。牢洱虽死,我却盼望他能够转世超生,下辈子做善事赎今生之罪。”
方叙墨将酒推回去,浅笑着看粟巴,心里默默辱骂。
这都成了骷髅头,他又不是火眼金睛如何能看出这是谁的头颅?再者粟巴应该知道两国风俗不同,雍朝的臣子不会用这等器具饮酒,想为雍朝惩贼便该交出牢洱,为何要自作聪明主张制成托巴碗劝人饮酒。
他纯粹是来恶心人的!
既然粟巴恶心人,方叙墨也不会叫他好过,我偏偏要给你讲佛。
这一日方叙墨讲得痛快,临走之时粟巴都未来相送,恐怕是不想再见这两人。
解决了朝廷的差事,方叙墨身体又大好,回程时便不太紧急,一路借宿佛寺,段之缙看着悠哉悠哉的方叙墨问道:“唐馥弄了这么些佛寺,所图为何?”
自己当初写策是为了将其变成雍朝所属,可皇帝对穹迦这块儿地方可有可无,并不在意,唐馥又为何要耗费心力,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方叙墨答道:“我临来的时候,西北的备战已经结束,正在往鬼见愁进发,估计着我到南诏见到你的时候,朝廷已经拿到了鬼见愁。打仗,这件事马虎不得,走一步要看十步才行。西北的疆域光大,那么长的边境线我们拦不住,倘若新任汗王溃败,那么他就会往穹迦逃。”
“牢洱我们可以不在乎,但阿速勒一定得死。”
段之缙心中暗暗称赞,唐馥果然是天生的将才,原书中的确是如此,也难为他能看着自己草率不堪的策题做到这种地步。
方叙墨又道:“再加上仁通大师佛法精深,愿意为了宣扬大道进入高地行走,这才叫唐馥得偿所愿。仁通大师的大慈悲寺是唐馥用藩库里的钱建的,你要去看看吗?”
段之缙答应下来,不仅是为了拜见仁通法师,他还想帮唐馥一把。
现在穹迦贵族围剿佛教徒,一定要有更大的利益横在面前,才能叫这些人无所顾忌地皈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