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奋道:“可若是他们诈降,又当如何是好?”
“自古以来,都是攻克一座城池的过程中耗费最多,只要他们打开了寨子门,叫我们的军队进去,我相信,凭借着火铳和训练有素的士兵,即便是诈降,我们也能控制住。”
苏奋想了想练兵的情况,现在士气饱满,士兵们对穿越树林、过湿地也有一定的训练,再配上火铳,即便是诈降,鹿死谁手倒还尚未可知,于是拍了板,“那我就安排军队过去,咱们先去这五个地方……”
他安排完,段之缙眼睛一眯,出了个主意:“咱们先这样,叫人带着两倍的粮食去,也带好了翻译,每天就在寨子门口煮肉做饭,而后跟里边喊话,只要投降就发粮、分地,把牢洱说成是穷途末路,告诉他们再不投降,王师攻破之后什么死法都有。”
想了想,还是不放心道:“罢罢罢,向大人和我一块儿去西北的小寨吧。”
向古答应下来,二人带着两千来人跋山涉水,终于到了目标的寨子,头一件事儿就是安营扎寨,起锅做饭。
这个小寨子由牢洱的堂弟牢绥看守,他看着寨子外边人头攒动立刻警醒起来,结果对面的人一不喊话,二不挑衅,反而升起了炊烟吃起了饭,气得牢绥跟部众大骂。
“他们有饭吃闲得慌吗?爬那么多山就为了来这里吃饭?该死的,朝他们射箭!”
牢绥刚下令,就被部下拦住,“已经超过了射程,咱们的弓箭不多,还是省着些吧。”
牢绥憋了一肚子气,悻悻作罢。
“狗日的,真缺大德了。”
到了第二天,牢绥以为汉军该有些动作,谁知他们仍然是烧火做饭,米香混着菜和肉的香气,被东南风一刮全飘到了寨子里。
牢绥一开始还摸不着头脑,可看着周围的小兵眼泛绿光,馋得口水都
要往外流的样子,一下子反应了过来。
牢绥破口大骂:“好啊!原来打的这个主意!”
他的部众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还不等牢绥想个招出来,就听外边的人齐声大喊,别别扭扭的水西话传到了寨子里。
“大寨大军压境,你们的土司牢洱溃逃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苦苦支撑只会惹来杀身之祸,弃暗投明反而能够保全性命!”
翻译说一句,士卒们跟着学一句,说得不利索,但也没有错。
“百姓们,不要跟着没前途的首领!无论是谁打开了寨门,王师进去就会给大家分粮、分地!绝不食言!”
寨子墙上立着的士兵纷纷看向牢洱,眼神里带着犹豫。
他们绝大多数都是奴隶出身,当兵也是因为待遇更好,吃得更饱,轻易不会被贵族打骂。
但现在只能吃个半饱,用脚丫子想想,日后连个半饱都不会有。
牢绥气道:“你们都忘了吗?上一次打仗,汉军将咱们的寨子付之一炬,是现在的头人重建了家园!他们说话全都是狗屁!”
士兵们攥紧了手里的武器,又听底下有节奏地唱道:“白米炊烟香十里,热油滚沸翻金光,铁锅翻炒三春韭,陶甑蒸熟九月粮,营门高悬腊豚肉,馋煞寨中饿断肠!”
又看见吃不下的熟粮被埋到土中,每个人的胃袋都翻滚起来,绞得生疼。
营中,段之缙看着故意多做的饭粘上了尘土,心疼得要死,下一回儿绝对不这么干了。
第111章 111夜黑风高,冷飕飕刮着风,……
夜黑风高,冷飕飕刮着风,朝廷带来的粮草在月光底下无人看守。
远远地,七八个人影从夜幕中走出,草鞋踩在地上一点声音也没有。
他们闷不做声地走到粮袋旁边,掏出一把匕首擦了擦,一刀捅进去。
白刀子进,白刀子出,圆润饱满的粮食哗啦啦地顺着破口流出来,被早就展开的布袋接住。
即便是生的,这群人也是忍不住流口水,喉咙滚了好几滚,已经畅想起了飘香的糙米饭,混着晒干的菌子和腊肉,吃得满嘴流油。
一个人用夷语问:“好了没有?”
接粮食的人说:“再接一点儿,别急。”
等了片刻,又有一个人问:“接完了吗?”
接粮食的人麻利地把布袋扎上,叽里呱啦答道:“完事儿了,走走走!”
一转头就看见了汉人那张笑盈盈的脸,四周瞬间亮起来火把,原本无人看守的地方灯火通明。
而他的伙伴早已经被捂住嘴捆了起来,生猪一样放在一边。
咚的一声,装粮的布袋掉在了地上。
他吓得跪倒在地。
……
段之缙穿好官袍,在营地内布置了一个简单的公堂,带上翻译,就开始连夜审讯这些盗粮的小贼。
“你们是自己来的还是牢绥派你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