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是通习汉夷事务的孩子,月娘又在燧明的汉文学堂里习过两年书,甚至能写八股文,做县令根本不成问题。
因而这一次,吴阿兰带了两个小辈来,叫他们毛遂自荐。
段之缙听吴阿兰分析一番,似是很有道理,吴月娘和金腾做土官是可以的,但乌蒙和乌撒要变成茶山,茶叶暴利,一定要朝廷设置汉官亲自掌管。
况且水西、乌蒙、乌撒三个地方紧密相连,如果
三处都是一姓,势必叫燧明的势力扩展到不像样的程度。
段之缙思量一番,笑道:“你是深谋远虑的,以后叫你掌管水西我也能放心,但乌蒙和乌撒已经叫朝廷的汉官接管了,我们并不打算另派旁人。以后有机会,这两个孩子一定好好安排。”
待岺州改土归流之后,给他们安排到岺州去,做那里的土官也挺合适。
吴阿兰也不强求,只叫金腾上来道谢。
金腾跪拜在段之缙面前,恭敬道:“金腾多谢大人的救命之恩。”
段之缙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吴阿兰就上来解释:“大人,您贵人多忘事,金腾也长大了不少,不认得也正常。崇德二十三年,理藩院传文馆有一个孩子发高烧,正是金腾这小子。”
她这样一说,段之缙立刻想了起来,“是他啊!果然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那个时候还是个小孩儿,躺在床上喊阿娘、阿姐,现在真了不得。”
当时正在和赤砂和谈,段之缙在衙门里加班,又被侍郎派去传文馆处理此事,心中老大不乐意,也就才五六年的功夫,自己就跑来这千里迢迢的南诏了。
再看这个男孩儿便觉亲切,但亲切归亲切,不行还是不行。
段之缙把话挑明,吴阿兰也说:“一码归一码,叫他给大人道谢就只是为了道谢,并没有旁的意思。”
段之缙放下心,去了主帐和苏将军等人一起商议用兵一事。
“牢洱带着部众龟缩在水西几十个寨子里不出来,我们还真是无可奈何。”
现在已经入冬,天气干燥了一些,寨子内又多是竹屋,很容易燃烧,原本的打算是投火球,但一则投石机难以上山路,二则是改土归流,最好不要毁坏太甚,烧后重建可是要花大价钱的。
段之缙问道:“你们上次怎么能如此迅速地攻破水西寨子,把他们一路往林子里撵?”
苏奋一边盯着地图,一边回道:“那时候又不用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叫劳力们把投石机抗了上来,浇上桐油射火球过去。”
“而且有些时候得用些非常手段,你都知道,咱们有牛痘,可水西他们不是没有嘛……”
当时朝廷获得了痘种,最先接种的就是各地的军队,而后才一步步推广,可水西却还没有这样的技术,自然只能逃到林子里躲避灾祸。
可现在这两个方法,哪一个都不能用。
“装王八缩在里边不出来,我到要看看他们能装到几时!”
对峙的局势已经形成了足有半个月,什么进展都没有,皇帝的圣旨来了一道,交代给段之缙不要再管丁家的事情,催他尽快改土归流,而后又来了一道问水西的进展,催他们尽早往更西南进发。
催催催,皇帝急着西北用兵,三年又已经过了三分之二多,他也不如先前气定神闲了。
段之缙在心里骂骂咧咧,“之前还怕我急着改土归流闹出乱子。”
但人家是皇帝,只管提出意见,底下的人就得想方设法地办成。
苏奋先想了最朴素的法子,叫人在寨子门口叫骂,段之缙每天盯着,好像是来到了祖安圣地。
但语言不通,叫人翻译过后作用大打折扣,里边的人还硬撑着。
三个人死看着地图,仿佛能看出花来。
如今的情况就是当初划给水西的小部族纷纷倒戈到了朝廷的阵营,围困的军队也是驻扎在附近。
牢洱带着一部分部众驻守大寨,直面朝廷的军队,其余的小寨子也已经防备好,在大寨之后难以包围。
缺粮……
段之缙默默思酌着,提议道:“虽说此法有些困难,但也未必不行。”
苏奋叫他直言。
“水西大寨基本上不可能策反,但他身后的小寨却不一定忠心耿耿。粮食、兵器,一定是紧供着大寨来,现在又是缺粮的时候,倘若我们走山路绕过去,先对小寨下手以便对大寨形成包围呢?”
向古觉得此法似乎可行,只还有一问不解,“倘若这般,牢洱也一定会派人去监管,不一定能成功啊。”
“但朝廷的军力倍于水西,我们可以分头行动,四处去策反。就看牢洱敢不敢分兵,倘若他分兵,我们也能直接攻打大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