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儿。”苏奋想了想□□的价格,疑道:“这不对吧,不用国库的银子打仗,去用岭南的藩库买□□?岭南定然是不愿意!再者买□□的银子,说不得都能打一场仗了。”
段之缙也察觉到了荒谬之处,三个人又一句话不说,段之缙盯着帐子里滴滴答答走的西洋钟,灵光一闪,“长江中下游一代多商贾巨富,何不叫他们出钱?”
苏奋看他的眼神都变了,以前怎么从未觉得段总督这样的异想天开?俗话说无商不奸,人家能做那么大的家业,定然是无利不起早,没有一个冤大头。
段之缙接着道:“现在和外夷的交易,朝廷只允许岭南一处通商,并且这买卖还只能是内务府的官员做,内务府和外夷做了交易,再把洋货卖给本土的商人,倘若我们开放资格,仿照‘盐引’用一个‘商引’出来,叫他们竞价拍卖,钱不就来了?”
向古问道:“什么是拍卖?”
“就是价高者得!凭证一定要少放,叫一百个商人来争抢十个名额。”
如今和外夷通商是暴利,当年还没有高中进士的时候,段之缙在外祖王家暂住,便有舅舅在岭南钻营此事,但朝廷管得太严,不许任何人染指这门生意,王家只能在岭南做些普通买卖。
苏奋道:“内务府和外夷做生意赚的钱,都是入皇帝的私库,你这可是老虎嘴里抢饭吃了,陛下不一定准许。”
“先上折子问问看,万一陛下允准了呢?”
苏奋和向古都答应下来,三个人联名上折,在折子里详细写了水西的□□一事,又说明段之缙的计划,苏奋觉得事关重大,竟用了六百里加急去送。
之后该练兵练兵,段之缙本来要再留一段时日,结果陈山到了南诏军营,说是来了皇帝的圣旨,叫段之缙回去接旨。
六百里加急刚刚送出去,丁家的事情还在查办,皇帝能有什么指示?段之缙心中虽然疑惑,但也不敢拖延,立刻回总督衙门,原来是为他加尚书衔的圣旨。
段之缙接过圣旨设香案供奉,送走了宣旨大臣之后和沈白蘋面面相觑。
沈白蘋道:“我大概知道是因为什么了……”
段之缙惊讶,“你怎么知道?”
沈白蘋带着他去书房看信,有一封郑楒琅从京中送来的信已经被拆开看了,上边应当就是段之缙晋升的原因。
原来是肃王论罪,牛痘的功劳还给了段之缙,也是肃王窃取别人功绩的罪名。
“陛下以蒙骗先帝等罪名拘禁了肃王,叫刑部论罪,最后议出不敬之罪九,违逆之罪十,僭越之罪五,还将当年他在西北和赤砂的三王子沟通联络的事情翻
了出来,议了叛国之罪。陛下命宗人府在肃王府中另起小屋,将肃王关在了里边,说是怜惜骨肉之情,叫他思过。”
“但我听管宗人府的大臣说,肃王府已经不出不进好几日了。”
段之缙咋舌,不出不进哪来的粮食和饮水?这一次肃王怕是凶多吉少了。
这样的手段,似是有些阴狠,但与段之缙何干?猝不及防升了官,段之缙还高兴着呢,只是希望水西的折子送到京城之后,皇帝不要气得把他尚书的职位削了。
除此之外,郑楒琅给他送来了册封大皇子为皇太子的消息,嘱咐他:“册立皇太子之后,西宫太后已经久不见陛下了,说起此事只会叫陛下烦闷,因而千万不要上贺表。再者,当初在国子监单独为你授课的薛永旺薛大人辞世,为表为人弟子的尊重,该写挽诗送悼词去薛家。毓秀大人年事已高,今年开春乞骸骨,已经致仕了,你是否要送些文字到京送别?”
薛永旺大人竟然去世了……
也是,薛大人高寿,算是喜丧。
毓中堂,先帝大丧期间协助东宫太后处理事务时身子便不是很好,能够告老还乡也是好事。
两位大人这辈子清清白白,最难得没有晚节不保,于他们自己而言,应当是没有遗憾的。
段之缙靠在太师椅上蒙着脸,怅然若失。
当初内阁的四位中堂,方家二位已经论罪,毓秀中堂也致仕,只剩下当初一同出使赤砂的刘玳廷还在。
此番巨变,也不过是一两年而已。
叹一口气,段之缙把盖住脸的信纸拿下来,将书架上好生保存的金笺纸取下,用此写了挽诗和悼词,和几张银票一同封好,命人送去薛家。
又提笔写了一封叙旧的信,连带剩下的三张金笺纸一起送给毓中堂。
沈白蘋摸摸他的脑袋,“当真舍得了,这五张金贵的纸还没捂热乎呢。”
段之缙回道:“再金贵也是身外之物。锁儿呢?他最近如何?”
“倒是一副好孩子的样子。因为学堂里有不少孩子比他大,读书也比他多,他自己便也努力上进,生怕比不得旁人。还有一件奇事,柳师爷小儿子柳河也不知怎么的,锁儿就是瞧着他好,天天溺着他。可人家到底长了他四五岁,说什么他听不懂,急得要命,也顾不得招猫逗狗玩蛐蛐儿了,求我要了柳河平日里读的书,叫我给他补课,就想和柳河一块儿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