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中的尺寸要仔细揣摩把握,不能陛下说先斩后奏,你就撒了鹰真把皇帝当摆设。关于增火器降马兵一事,你自己看着办。”
皇帝放下了这样大的权力,也是因为南诏千里迢迢,奏折往来不便,段之缙高兴应下,将自己的计划和秦先生详说,“眼见着要到十月十五日了,两土司也答应了要去保宁县观炮,先生可要同来?”
秦行思考片刻,熊、泰二人的案子还有的审,不差那几日,正好去看看这里的情况,也看看段之缙弄得如何,于是答应下来。
二人初三日便启程去了保宁县,中营的卢肖明已经带着火炮和炮手驻扎在此地,请段之缙检查军备。
段之缙对军备一类了解并不深,卢肖明也干不出军备有缺再叫总督查验的事情,只象征性地看了看,结果还真看出了问题。
“为什么不拿□□而要用实心弹?”
段之缙抬起来那铁疙瘩质问,卢肖明一愣,笑回:“大人,□□可不如实心弹好用。”
段之缙怒道:“京中阅军之时都能轰平山头,难道不比这铁疙瘩强?”
卢肖明一愣,还是说:“那就是山头本来就松,□□有时候好用有时候就不好用。”
秦行也说:“上次一次发了多少弹药这才轰平,南诏怕是做不到。”
段之缙哑了火,一直以为军中火炮都用□□,没想到这还是京里的高级技术,想到十来日后就要试炮,只觉得头大如鼓,还是不死心问道:“还有没有开花炮了,给我开一个看看。”
卢肖明不知他要作甚,还是当场命人开了一个,里边的火药是老鼠皮一样的深灰色,粉末状的东西。
死马当活马医,先给他颗粒化,试试威力。
“军中有没有能够发射□□的炮手?”
“这倒是有。”
“那就好……”段之缙吩咐道:“把火药末用水也好其他的也好,粘合成大小均匀的米粒大小,阴干之后再填充开花炮。”
秦行提议:“干脆用酒,这样干得也快。”
卢肖明当即照办,第三天就呈上了一小坛火药,“这是用当天赶制出来的搓板搓的,大小很均匀。”
段之缙捻了捻,用力搓的时候还有些药渣,但现在已经很不错了,于是吩咐填弹,炮手组装好开花炮,朝着远处堆起来的土坡发射。
炮弹触坡刹那,燧石擦燃引火孔,火光骤缩复膨,一阵青烟破空而上,铁弹片向四周炸开,五十步内草人靶俱被洞穿。
原本还嘈杂的军营内鸦雀无声,段之缙猛拍了两下炮兵的后背,喜道:“还真成了!你们大功一件!”
他招来卢肖明,“炮手和制作火药的人定然比本督更懂行,现在离着试炮只有七八日了,你们有两件差事要做。一则,以此为例训练,十五日定然要万无一失。”他指向早就定好了山头,“一定要给我轰平!”
“二则接着试验,火药的大小颗粒可以改一改,用以胶合的也不一定得是酒,试试糖水、醋水之类的,只要是流的的东西都试一遍,一定要试出来爆炸效果最好的那个。”
秦行上前去查看了被铁片洞穿的草人,过来吩咐,“□□的铁皮要刻上菱形的凹槽,方便炸开的时候铁片能溅出更多,大体就是这么个意思,如何操作你们自己安排。”
卢肖明称是,下去准备,段之缙便和秦行出了军营,去府衙中小坐,顺便问问燧明和兆仁二地的动向。
车慧清道:“到十月他们的歌舞会一般都结束了,要换的东西也已经换齐备,按理说保宁县的集市该萧条一段时日,但不知大人去城门看过没有,据县令所称,夷人进城还是很多,每天都有人去看告示。”
秦行瞧着段之缙乐,拍拍他的肩膀:“真难为你能想出来这么个招数。”
段之缙心中哼哼,这可都是前人的智慧,无论汉夷只要能分地,效果超群。他又写了一纸文书,言明朝廷改土归流分配土地之心,只要土司愿意接受任命则双方不动刀戈,而倘若土司不接受朝廷的任命,则阻分地者为土司。
他命车慧清按照此意拟告示出来,在试炮之后即刻张贴。
车慧清踌躇不往,问道:“这样是否太咄咄逼人,只怕会造反。”
段之缙将笔墨收拾好,“所以要大大地施恩,起码叫夷民明白,改土归流对土司、对夷族并无什么害处,反而能够世受恩典。到那时,土司还起兵叛乱,就不是朝廷不仁,是他们为一己私利,弃众生于不顾了。”
车慧清恍然大悟,出去吩咐师爷拟文,段之缙就在当地等着试炮之日的到来。
十月十五日,风清气和,段之缙亲去迎接了燧明、兆仁的两位土司,吴阿兰声音洪亮,汉话说得十分流利,眼睛如鹰隼般锐利,眼角漫射出去的细纹更显得她阅历深厚,而其身体显然十分健康,气血旺盛,是一个统治者必备的素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