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秀上前答话,“回陛下,果如题本内言,之前工部审查之法确实有问题,倘若能够按照刘审和段之缙之法改制,户部和各地的银库也能省下不少钱粮,臣以为此法甚好。”
方克城却上前说道:“此法虽好,但要增设太多官员。如户部倘若要执行此法,则要增设外派之关。而工部可以派外差的官员,此后岂不是无处可去?”
刘玳廷道:“这倒无妨,可以叫他们转去户部。此法的关键,就是要让户部去查工部,而非是工部自己审自己。只要他们脱离了原来的衙门就行。”
方克城顶着刘玳廷说:“便是此法可行,那邻府互报明细呢?官员出行势必要大摆仪仗。岂非劳民伤财,又惊扰百姓?再者,倘若邻府之间沟通串联,此法也是无用。臣以为还是维持现状为妙。再者,小刘大人所查之弊端,就算是浪费钱粮也是无心之过。改制事大,还请陛下三思。”
这的确是个问题,□□总比变革好。
众人不再说话,皇帝看向段之缙,“刘审在折子里说,是你发现的工部弊病并提出了改制之法,现在问题摆在这里,还是你来答。”
段之缙道:“中堂所言极是,但臣以为互报明细势在必行。浪费钱粮虽为无心之过,但一厘一毫,民之脂膏,经年累月下来,再修一座黄河大堤的钱都有了。”
“可将知府的任期改为三年。各省分批改任。叫新到任的知府和未改任的知府互审互报,大家互补熟悉,则无串联沟通之弊。而大摆仪仗之事,可以叫他们赴日之前先到临府去查明明细,再去本府赴任,则无仪仗之累,惊扰百姓之忧。”
他侃侃而谈,又按照方克城的思路指出了几点不足,当即想法子弥补,皇帝连连点头。端王王也说了几处,改制之法愈发完善,皇帝已经倾向于改制了。
端王又提到:“父皇,儿臣以为应该清查之前的明细。算出每次工程大概浪费了多少银两。”话说到此处,工部尚书杜谦和侍郎奚陈的心脏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又听端王道:“并不是追究前过,而是为了给大家伙提个醒,朝廷的钱粮要省着用。”
说着,他看了一眼方克城,把他往火堆里推,“不如命方中堂来做这件差事。他之前便管领过工部,办起差来一定得心应手。”
方克城和方克池如何察觉不到端王的意思?大家共事这么多年,谁还能不知道端王睚眦必报的性格,今天他话里话外地点人,一定是有把柄叫端王拿住了。
这两人还在想着如何回话。段之缙顿觉不妥。现在把方家架在柴火上烤,那你还要什么巡捕营?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上前道:“陛下,臣以为此举不妥。殿下的意思虽不是追究前过。但是一旦查起来必定声势浩大,京官和地方官人心惶惶,那朝廷的政事就要耽搁了。且这么多工程,要从哪一年的查起,从何地查起,又是一个说法。怎么查都是不公允的,还是不查为好。”
方克城立即道:“臣也是此想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且西北局势未定,不宜再弄得朝内人心惶惶。”
众人也都上前称是,尤其是工部诸臣,最为卖力。
端王也反应了过来,上前请罪,“是儿臣思虑不周。”
皇帝看事情差不多商量好了,方要敲定,刚才一言未发的方克池突然想到了什么,上前说道:“陛下,臣以为段之缙更换知府之言有些不妥。按照一府审一府的方法,一省至少有一半的知府应当更换。但是全国上下多少省份,倘若一起更换,势必要酿成大乱。”
段之缙道:“大人,不必一下子在全国铺陈开,在个别省份先行试验,然后慢慢推行亦可。山东为黄河入海省份。而淮宁又连绵多雨,涝灾频发。此两省工程甚多,何不在此两省实行?且也不一定更换一半,可以可一府查二府甚至一查三。”
“倘若此两省实行得好,那么再一步一步地推广。倘若此两省实行得不好,那便即刻终止。朝廷的损失也不大,消耗的人力也不多。”
毓秀颔首,“选淮宁不如选山东。淮宁是赋税重地,一旦出乱,朝廷的成本也大,山东则不然。”
众臣该说的也都说完了,连刚才默不作声的王爷也说了几句话,皇帝也听的差不多,一槌定音道:“那就先在山东实行。你们内阁拟出三分之一的知府,叫他们省内互换。接旨之日,立即启程,不得拖延。”
说完叫大家都下去,只留下了内阁四位大学士和端王。
皇帝笑着看刘代廷,赞许道:“你的儿子是正人君子。朕千想万想,想不到查
工部的折子会从工部上。你儿子敢带着段之缙上这个折子,说明他问心无愧,你为朝廷养育了一个好臣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