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小姨便收拾东西出门,段之缙也起身送了送,又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看书。
只不过看着看着,心里便痒痒,从书架上抽出了那本男频文——《一代天骄》,又开始翻动。
若说这本书好嘛,其实也是一般,可里边有一个炮灰的名字与自己一模一样,段之缙便迷了魂一般来回看。
可真怪了,倒叫他看见了之前从未见过的新字眼。
“印堂凹陷……短命之相……”
印堂凹陷是短命之相吗?
段之缙禁不住好奇,鬼使神差地走入卫生间照镜子,细长的手指在两眉中摸索,平平整整,不是短命的样子。
刚这么想完,段之缙又觉自己十分好笑,怎么就信了这样的迷信之语。
可就在他低头的瞬间,原本平整的印堂像是被挖了一个浅坑,一阵头晕目眩袭来,段之缙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慢慢丧失。
若他能起身再看一眼镜子,就会惊悚地发现,原本应该消失的人影颤抖着自己的唇,鲜血和碎肉在他青色官服上蔓延……
而这一切他都无从得知了,残留的意识彻底消散。
……
那些啜泣的声音,伴着痛不欲生的呼唤,段之缙感知着头上的剧烈疼痛幽幽转醒,一睁眼便是两个泪潸潸的女人,瞧他醒了先是怔愣,然后又哭又笑。
段之缙尚未反应过来,一位胡子花白的老先生上前,捏住他的手腕诊脉,然后拢一拢山羊胡,欣慰一笑:“只要二爷醒了过来,这便是没事了,我再开两幅活血化瘀的药方子,管叫二爷一点余症不留。”
年长些的施姨娘听段之缙无大事了,禁不住掩面痛哭,又唤那年轻些的女孩,也就是段之缙如今的妻子,吩咐道:“蘋儿,同何大夫一起去禀报太太,就说缙儿醒了,现在无大事。”
女儿含着泪领大夫出去,段之缙心如擂鼓,可形势未明也不敢轻易出声。
屋子里只剩下这满眼怜爱的妇人和恭立的奴才,又伴着断断续续的,轻轻的抽泣声。
这可怎么办,段之缙眸子稍低了低,然后控制着自己的眼睛不聚焦,使瞳孔涣散些,抿着唇轻声道:“我现在视物不明,耳鸣得厉害,不太能分辨出您是谁。”
施姨娘大惊失色,忙凑近了他的眼睛仔细观察,果然见眼神有些涣散,泪一瞬间涌下来,她回身扯着嗓子喊:“快!快把何大夫请回来!”
然后又哀哀悲泣:“我的儿,你听不出来是姨娘吗?怎么偏你出去喝酒把头磕了?”
姨娘?
作为历史系的学生,段之缙并不陌生“姨娘”这个称呼,一般专指封建家庭中的妾室,只有极个别的情况是在叫母亲的姐妹。
何大夫是走到半道被人截回来的,他刚上前盯住段之缙的眼睛,那水一般清澈的眸子又重新凝起神。
啧,真倒是怪了,难道是刚刚转醒,眼睛还不太适应光吗?
何大夫也说不出什么缘由,摇头晃脑地跟施姨娘说道:“该是二爷昏沉了太长的时间,身子还调动不起来,这才一时视物不清,听物不明,姨娘不必挂怀。”
“当真如此?”
“老朽敢打包票。”
施姨娘仍担忧儿子的身子,可太太身边的许嬷嬷已经来这致知斋中问讯了。
老嬷嬷是贴身伺候太太的,很有体面,又素来是心狠色厉之人,闹得致知斋中人人都怕,禀报的小丫头在门口颤着嗓子说:“施姨娘,二爷,许嬷嬷来说,若是二爷醒了又没有大碍,就去主院里给太太请安。”
施姨娘擦擦脸上的泪,扬声回一句“知道了”,便问何大夫儿子能否下床走动。
何大夫捋一捋胡子:“要老朽说,二爷只需要养养气血便能万事无忧,现在给
太太请安也是没事的。”
施姨娘稍微放下心,万般无奈地催着儿子赶紧收拾,去主院里见太太。
沈白蘋伺候着丈夫穿衣,施姨娘叮嘱道:“等会儿见了太太先认错才行,你本不是什么聪慧灵巧的孩子,又昏沉了这么些天,不知落下了多少功课,太太心中也急得慌。”
姨娘温声细语,又给段之缙整理衣服,对着镜子扎上头冠,段之缙惊讶地发现,这长相竟与现代的自己一模一样。
由长相联想到名字,又记起方才那女孩儿被唤作“蘋儿”,段之缙胆战心惊,突然对着镜子唤了一声:“沈白蘋。”
刚才出去禀报“太太”的女孩便凑了过来,低眉问道:“二爷有何事?”
完了,这是穿越成《一代天骄》中和自己同名同姓的那个炮灰了。
段之缙白着脸,故作镇定地挤出来一个笑,“你瞧瞧头冠是不是扎歪了?”
两个女子来回转圈地看,都觉得头冠极正,并没有扎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