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人在上边轻声说着话,段之缙听了半天才明白他俩在算命,郑崑瑛命中土重压财,名字里带金带水才好。
“若是你父亲还在,很应当叫他给你改个名字。只是可怜你早早没了父亲,这个名字就成了挂念,不方便改动。”
郑崑瑛叩首,纪禅又招段之缙上前,说道:“拜师能拜到秦行名下,乡试也能出其不意点解元,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父皇说做事情要做圆满,不能说这一次考中了,下一场名落孙山,叫你的五经解元名不副实,又堕了朝廷的威望。”
“你进率性堂内,博士薛永旺会指点你的功课,望你一心向学,不要白费皇上的苦心。”
段之缙欣喜应下,王爷该说的也都说完,又看看郑崑瑛道:“你对事情的见解,真不像个只读书的士子,之前可还做过什么?”
郑崑瑛回:“学生在家乡时,做过淮宁德平府安平知县的师爷。”
“这就不足为奇了,若你想现在做官,本王可以给你安排,若是想要接着科考也随你。”
郑崑瑛再拜,“谢王爷的恩典,但学生亦想走科举之途。”
端王颔首,把那写字的青年唤到身前,仔仔细细地查验功课,便叫他带着段之缙和郑崑瑛二人去玩,还叮嘱道:“去池子边钓鱼也成,去引箭楼拉弓也成,但是不许强拉硬弓,也不许下水。”然后接过人家吃剩的酥山,也不嫌弃。
青年貌似文文静静地应了,刚出书房门就原形毕露,兴奋地往北边跑去,身后乌拉拉一大群小太监跟在后边追,惊慌道:“十一殿下,你慢点啊!要是磕了奴才们的皮子都要褪一层!”
原来不是纪禅的儿子,而是他的弟弟纪祎。不过相差十四岁,倒也跟儿子差不多了。
段之缙和郑崑瑛也跟在后边追,一直到了北边的引箭楼。
登楼,再往北边望,竟然是一片稀薄的草地,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十一皇子纪祎生龙活虎地把墙上桦木胎贴麂角片大弓拿下,弓弰包着鎏金錾花铜,弓身却很纤细,是一把典型的猎弓。
小太监程铭给他背上箭筒,贴金镶玉,米黄玉车成米粒大小,和米粒大小的珍珠凑在一起,在箭筒子上拼出一副威风凛凛的猛虎下山图。
纪祎回身招手叫段之缙和郑崑瑛过来,“你俩会射箭吗?”
段之缙上世的家境很不错,虽不爱去马场,但是射箭谁能不喜欢?闻言点点头,郑崑瑛却不会。
纪祎眼睛一亮,“你瘦瘦弱弱的,还会拉弓呢?我俩比试一番如何?”他说完,叫程铭找师傅教一教郑崑瑛,又从墙上拿下来一只桦木弓,只是这把素净得很,不像纪祎那把,恨不得花纹上边打一把弓。
段之缙先提醒郑崑瑛:“把护具都带好,不要强拉硬弓,弓弦不能离面太近,耳朵会被割下来的。”
语罢,先打量了一番纪祎递过来的桦木弓,手上的弓弓梢大而长,又反向弯曲,典型的清弓。
清弓好啊,古代弓箭发展的最高峰,能干过早期的火枪,只是后来不行了。随着火枪的发展,弓马骑射发家的清廷也更愿意用火器。
想起火器,免不了想起火药,到底
是一硫二硝三木炭还是一硝二磺三木炭来着?
正沉思着纪祎催的不行,叫他赶紧过来。
段之缙试着拉一拉弓弦,该是四力的猎弓,他自穿越后便没有锻炼过,根本拉不开,于是换了一张三力的轻弓,再去程铭那里挑选合手的鹿骨扳指,免得射箭时弦线滑动。
带上牛皮素面护指套和护臂,射箭的护具就算穿戴妥当。
再看外边草地上,四个侍卫不知从何处抬来两三个笼子,笼门一开,十几只杂毛兔子嗖地窜出来,一眨眼四散逃开。
纪祎转了转碧玉扳指,“你就用三力的弓?”
段之缙回道:“殿下,再重的弓我也拉不开了。”
“那好吧。”纪祎叫程铭给自己也换了一把三力弓,回身笑道:“这样就公平了,等兔子打完了,谁射的兔子多,就算谁赢。”
两个人摆开姿势,段之缙两脚开立同肩宽,脚尖微微外旋,重心下沉,含胸拔背仿佛骑在马上,手指钳住弓弦,往鼻尖与嘴角处拉。
放箭!
啧……
兔子跑了。
终究是几年没练过,自己的核心也不稳。
而旁边的纪祎拉弓如满月,将一只灰毛兔子定死在地上。
两个人玩得热火朝天,引箭楼里到处都是箭羽破空的簌簌声,书房中却安安静静,端王和秦行说话。
屋内除了吕太清,就剩下秦行和纪禅二人,后者把半化的酥山往口里填,说起朝堂之事。
“父皇说,想要叫我再领一个工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