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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如何配享太庙(科举)(128)

作者:豆宝也是干粮 阅读记录

渐渐升高的太阳晒在桥上人的脸上,端王浑厚的声音从辟雍中传出,“本王代圣上临雍,观国子监内人才济济,不仅本王欣慰,想来圣心亦是开怀,可一想到还有讲学的重任,本王却有点高兴不起来了。”

“讲什么呢?讲经释义有五经博士,论道辩难有六堂先生,本王讲学岂不是班门弄斧贻笑大方?日思夜想终得其解,身为朝廷超品的亲王,又领着刑部,本王能教的大概只有‘为官’一事了……”

酷热的太阳在天上暴晒,青衣襕衫下的里衣已经浸透了汗水,可大家仍是正襟危坐,至于听得了多少谁也不知道。

最后一句话落下,祭酒带着大家起身行礼,官员们带着功课和各类簿子进入辟雍供端王阅览,而后四姓后裔先后被叫进辟雍,其余人仍在原地等着。

外边无一个官员,这些人也没了管束,渐渐有了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现在已经是晌午了,早已过了上午钟响时刻,段之缙连着两顿饭没有吃又行大礼祭孔,即便天上挂着炽热的日头,他的脸色亦是惨白的。

快要撑不住了……

段之缙把怀里包好的胙肉拿出来,未经处理只是清水煮熟的肉带着畜生本身的腥味儿,活像是在猪圈里待着,将段之缙顶得想吐,犹豫了半天咬一口闭气嚼两下,仍是没忍住悄悄吐到了手帕上。

他的舌头在上颚刮蹭,猪肉的腥臊气仍残留在味蕾上,恍惚间也不知道方才是不是咬了活猪屁股。

就在这时,身旁的同窗小声提醒道:“别吐出来,闭着眼嚼两下就咽了。吐或者扔胙肉都是对先圣的大不敬,会被清出国子监的。”

段之缙自然知道,苦笑一声,隔着手帕将蒸烂的胙肉捏碎,然后一点点塞入口中,也不咀嚼,生生往下吞咽。周围扛不住的人也开始吃胙肉,大多囫囵吞枣,鲜有吃得津津有味的。

虽然不是米面一类,但到底也有些用处,起码肚子里不是空落落的,段之缙脸上也充盈了血色。

四姓的后裔从辟雍中走出,端王用过糕饼接着叫率性堂的学生进去。

连着问了四五个,无论是端王还是诸生都累乏,此次临雍讲学也该结束,端王正准备把祭酒叫进来,突然想起了秦先生,他还记得自己为秦行的学生求过国子监的学额,姓段,可叫什么来着?

“邹文,秦行的学生入监学习了吗?”

邹文一愣,回道:“段之缙四月份入诚心堂学习。”

端王颔首,对跟在身边的祭酒裴鸿吩咐道:“叫他进来吧。”

已经结束和胙肉的战斗的段之缙便被传入辟雍,短短的一小段路程,段之缙擦了三四遍嘴,生怕油花粘在嘴角。

进入辟雍先行大礼,段之缙撩袍叩首,“学生给王爷请安。”

纪禅模模糊糊记得他的相貌,仍和几年前一样吩咐他抬首,像是比之前长大了些。

段之缙敛眉垂首挺身跪着,便听得上边端王问道:“十三经二十一史学完没有?”

“回王爷的话,尚未学完,但学生已经读过十三经、二十一史了。”

端王挑着几个问了一些,答得中规中矩,有些地方好,有些地方的确能听出是学生自己的理解,还稚气得很。

端王又问:“平日里还读过什么书?”

段之缙并不避讳秦先生教过他的事实,反正纪禅都知道,答道:“学生未入国子监时,先生曾教育过学生要博览群书,因而上至圣贤教训,下至农书水利学生均有涉猎,只是读书太杂,不曾精通某一方面。”

“你现在年纪尚小,未有定性也是常事。可曾读过律书?”端王想着秦行是刑部官员里的翘楚,不知他的学生是否也对刑名律令有天赋。

“读过几章《大雍律》。”

端王有些失望,随口问道:“州县官收受贿赂,价值不过纹银十两,应当如何处理?若此官素日清廉,又当如何议处?”

段之缙答题向来讲逻辑条理,喜欢一气呵成,组织起语言便易耗时,在端王看来就是讷讷不能言,更是大失所望,没了再问的心情。

正要叫他出去的时候,段之缙答道:“《刑律受脏》篇中将官员受脏分为官吏受财、坐赃致罪、事后受财、官吏听许财物、有事以财请求。但学生认为此例所干涉者仅为枉法赃与不枉法脏。”

“一为枉法赃,若官员因为枉法事受财,则计赃科断。一两以下,杖七十;一两至五两,杖八十;十两,杖九十。州县长官受脏不过十两则仅为仗刑;二为不枉法脏,各主者折半科罪,一两至十两,杖七十……”

条理清楚,胸有成竹,还未等得段之缙说完,端王就催问:“若该州县长官素日清廉又当如何议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