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之一直是明玄口中最爱的小徒弟,只要有他参与的藝术沙龙,他都要谈论一番她的绘画灵气。原本大家还以为是他的师父滤镜太厚,硬生生把她说成了天才。直到五六年前她在北城开了第一次个人画展,他们看完后才恍然发觉,明玄只是就事论事罢了。
但自那次画展之后,艺术圈里就再没有任何关于泠之作品的消息了。每每大家向明玄大师问起这事儿,他也不解释,只是挥挥手,万分宠溺地说:“随她玩去了。”
结果这一玩就是销声匿迹好几年。
主理人没见过谢祈音,也没想过泠之会这么年轻貌美,这会儿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他走上前礼貌地握了个手,好奇地问:“贵姓?”
谢祈音略一抬颌,简短地回:“我姓谢。”
“噢噢,谢小姐,”主理人殷勤地递上一杯水,“您喝水。”
“谢谢。”
她接过水,听着两人随口扯了一会儿,然后帮忙派人去验票了。
主理人也懂脸色,见状及时走开给两人留空间。
吴敘领着谢祈音到处逛了逛,戳破了她所谓的来“觀瞻觀瞻”的谎话,直接说:“说吧,你来干什么的?”
她扭捏一笑:“来找你走个后门。”
吴敘:“就知道没好事。”
谢祈音眨眨眼,信誓旦旦地说:“真的是特别特别重要的事儿。我等会儿有个朋友会来看画,我估计她会拍几幅画走,师兄透露一点價格細节给我?”
吴叙的画展一般分可收藏區和仅供展览區,可收藏区的画都是采用拍卖形式来竞选主人。
但今天他换了个比较特别的竞價方式,那就是不靠谁的價格高,而是看谁投的價格更靠近他亲自标的真实价格。也就是说,如果一幅画五百万,那有人可以出更少的钱把画带走。
这一招把来拍画的人打个措手不及,因为这没办法靠谁的钱包厚,只能靠谁对艺术以及市场的理解更深来竞价了。
吴叙看她一眼:“要不你出去,我当你没来过?”
谢祈音小声商量:“别呀,五幅就好。”
他也摇头说:“最多四幅。”
她顿了秒,继续忽悠:“五幅嘛,人家是风语的大小姐,肯定不会只买这么点儿的。”
吴叙深知她性子,冷漠驳回:“三幅。”
谢祈音:“……”
你个冷漠无情的人,上天是不会放过你的。
谢祈音怕他越说越少,只能咬牙回:“三幅就三幅!”
吴叙没忍住笑出声:“行,那你选吧。”
她点点头,环视一圈,没急着回话。
昨晚上谢祈音特意去打探了一下白琦的生平往事,也了解了一点她的喜好,所以几乎是瞬间就锁定了两幅她可能感兴趣的画。
谢祈音葱白的手指点了两个方向,然后听见他回:“七百万,一千五百五十万。祈音,你还有一张画可以选。”
她聞言觑了眼吴叙,直接上了楼,逛完一圈后盯上了仅供展览区的一幅画。
画中細雪飞扬,冰蓝色光晕笼罩着雪松,空旷的雪地一片静谧。一只断翅的鸟雀倒在树干边缘,浓稠妖冶的血在雪里一圈圈化开,凄凉又哀怨,无声胜有声。
不知道为什么,谢祈音莫名觉得白琦会喜欢这幅画。
她敛过心绪,转头朝吴叙又眨了眨眼。
吴叙心一跳:“?”
吴叙大惊失色:“那幅画我不卖。”
谢祈音煞有介事地说:“我不信,明明万物皆可钞。”
她迈着小步子挪到他身边,伸手戳了戳,然后笑眯眯地说:“师兄,给个价吧~”
吴叙两眼一黑,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这幅画的技法倒也不特别,只是他创作这幅画的时候灵感特别流畅,而且那只鸟儿濒死的模样太过于深刻了,导致他一直以来不舍得卖。
谢祈音眼里尽是小九九,又诚恳地起哄:“卖吧卖吧。”
沉默片刻,吴叙终于无奈开口:“我可以卖,但不会私卖给她一个人。而且你这次机会用完了,我也不会告诉你价格。”
谢祈音瞥他一眼,腹诽一句“抠搜”,然后赶紧唤来工作人員去改铭片,生怕他反悔。
刚改完那幅画的备注,表妹就给她打電话了。
谢祈音按了静音,朝吴叙支下巴示意了一声,然后下楼接電话。
她接通电话,音筒里一阵嘈杂声传来,那边像是才进艺术馆,这会儿捂着话筒闷声问:“祈音姐,你在哪儿?我已经接到学姐了,这会儿在大厅的角落里。”
谢祈音顿了秒,捂着嘴回:“你们去員工通道,我去接你们。”
她挂了电话,出了电梯,直接去了东边。
员工过道略有些昏暗,见到谢祈音,表妹高兴地朝她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