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逼她,逼她去面对一直想逃避的事情。
“我不想说。”一天的疲惫与烦躁另此时的她快要崩溃,再加上覃煜舟现在的这副架势,关璐轻不免觉得委屈。
听出她语气里的哽咽与难过,缓了缓语气,刚才的强势与严肃瞬间消失,“我担心你,所以想回来看看你,怎么好像是我做错了?”
覃煜舟自嘲了一句,嘴角的笑无奈极了。
“不是你的错。”关璐轻侧头避开他直愣愣的目光,将眼尾的湿润憋了回去,撇撇嘴,“我只是会想,你这样突然回来,伦敦的工作会不会耽误,你自己的事情会不会被影响,你的每一分钟都很值钱,我担不起这样的压力,你明白吗覃先生。”
女孩的声音闷闷的,关璐轻没有办法朝他发火,毕竟覃煜舟什么都没做错,敏感懦弱的人是她,一直不敢面对的人也是她。
覃煜舟恍然大悟,原来在看到自己的那一瞬间,她的小脑袋瓜里就已经联想到了这么多糟糕的事情,他无奈失笑,“是你把我想得太弱了,还是在工作面前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
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让关璐轻本就疲惫的脑子更混乱了,她懵懵地嗯了一声,不解中又带着点疑惑。
“集团不会因为我不在几天就罢工不干,更不会因为我来找你而破产关门。”覃煜舟语气温和地在她面前蹲下,“如果集团无法正常运作的话,夏天的时候我又怎么会和你在尼斯遇见呢?”
因为他的话,关璐轻想了想,好像也是,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还来不及开口,覃煜舟又继续道。
“Gloria,我不是你的压力来源,无论现在或者将来,我从哪里回来找你,这都是出自我自己的意愿,是我心甘情愿地飞到你的身边,而你只需要享受这份心甘情愿就好。”覃煜舟好听而低沉的嗓音说着最动人的话。
关璐轻愣了好久,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这让她的内心无比动容。
“所以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这样吗?”覃煜舟循循善诱着,他有一种直觉,她今天的反应如此强烈,事出必有因。
关璐轻垂着脑袋,默默扣着手,小声嘟囔了一句,“不要,很矫情。”
“可我愿意聆听你所谓的‘矫情’。”覃煜舟从来不觉得任何难过痛苦的情绪都应该被称为矫情,坏情绪谁都会有,因此更应该被发泄掉。
如果表达出来就被称之为矫情的话,那未免太不公平了点。
关璐轻其实都不太记得那件事了,甚至都不记得自己当时为什么会去找闻洛书,可能是去给她过生日也可能是想告诉她自己这次又考了第一名。
但她只记得闻洛书当时很生气,愤怒地质问她为什么要在这么重要的时候来找自己,告诉她能不能不要给自己带来负担。
时至今日她的话依旧像影子一样无形地跟着关璐轻,无时无刻在提醒她,不要给别人造成麻烦,不要因为自己的出现让别人感受到压力。
所以关璐轻厌恶任何惊喜,更讨厌任何人为她付出什么,因为这样会让她瞬间想起那天被闻洛书劈头盖脸的一顿谩骂和质问。
她忘不掉,所以一直逃避,久而久之就成了心中的暗影,挥之不去的噩梦。
或许唯一改变的点是说起这件事时,她已经能从崩溃大哭到现在的平静叙述,这么多年,也还算有点长进。
关璐轻几句话概括完童年时的痛苦,有些苍白无力地扯了扯嘴角,抬起了脑袋却一直不太敢去看覃煜舟。
“我都说了很矫情,是你要听的,不能怪我。”关璐轻持续嘴硬着。
覃煜舟伸手过去和她十指相扣着,紧紧地攥住她的手,任关璐轻如何挣扎都无法抽离,他轻叹一声,压下想将人抱进怀里的冲动,只是克制地问了一句。
“关璐轻,你愿意相信我吗?”
话落,关璐轻将头扭回来,疑惑地嗯了一句。
“你从来都不是麻烦,也不是负担,以前不是现在也不是,未来更不会是。”覃煜舟的话很轻,但却掷地有声。
“相信你自己好吗?”覃煜舟用力地握了她的手,“问问你自己,到现在你还会这么认为吗?”
关璐轻征愣地看着他,如他所说的那样,她在心底问了问自己,或许她早就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不敢承认。
看出了她的表情里的答案,覃煜舟松了一口气,关璐轻眉眼间流露的疲倦也让他不忍心再拉着人继续这个话题,将人从沙发里拉起来,便往房间走边说,“你今天先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想。”
关璐轻被他带着走进房间,等她反应过来,扭头才发现覃煜舟停在门口没有和她一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