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改?”季琛靠在楼下玄关处,小声问。
卫择听见他的声音,说话时下意识跟着小声:“怎么了,小嫂子闹情绪了?她三个小时前发消息问我的时候情绪很正常啊。你没提前和她说?”
“这事儿我跟你另算。”季琛说,“能改签吗?”
“航空公司能,我们不能。”卫择说,“三哥,你不是不知道,庆岭那一窝老头子已经等了你十一天了。再不回去,我都怕被他们扒一层皮。”
季琛沉沉嗯了一声:“林听晚发烧了。”
卫择:“……”
“呃……生病发烧嘛,这也是人之常情。”他提了一口气,咽回去,又再提起来,反反复复。
隔着手机,季琛都能听清他那边起起伏伏的呼吸和情绪,仿佛在做一场很艰难的斗争,难以开口下决定。
他有些发笑,没急着说话,耐心等着。
“我先回去替你抗伤害吧。”卫择说,“我怎么能这么命苦。机票给你改到四天后?小嫂子能好吗?我还等着你早点回来救我。”
季琛抬头往楼上看了眼,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能吧。她身体素质还不错,估计明早就能退烧。”
卫择:“那你让我改签?!”
季琛说:“担心复烧,不行?”
“行行行,怎么不行?哪敢不行?您是我老板,您说了算。”卫择把机票给季琛改签好之后,电话挂断。
林听晚窝在被窝里昏睡,颈间出了些汗。
季琛拿来湿毛巾,坐在床边一点一点地给她擦汗。她迷迷糊糊翻身,抓住他的手腕,贴在脸颊,像小动物一样蹭了蹭。
特别粘人,她生病的时候。
窗帘被夜晚的风掀起一角,月光漏进来。
季琛俯身,视线在她的脸上流转半晌,低头,吻轻轻落在她的眉心。
.
英国的雨总是来得突然,林听晚站在酒吧二楼休息室,透过窗户往外看,街上的路人行色匆匆。
她抱着胳膊,抬手撩了撩头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像水滴又像眼泪的宝石耳坠——说实话,这个七位数的耳坠她现在想起来总觉得肉疼。
以前对金钱没有太大的概念,因为挣钱的人不是她,她花钱的时候也不看价格,不用为任何事精打细算,尤其是爷爷还在的时候。很多礼物是爷爷送她的,或者爷爷的朋友送的,她自己都不清楚有些礼物的价格和价值。
直到搞这个酒吧,正儿八经需要规划钱的时候,她才觉得这些平日里嘴巴一碰就说出口的数字,根本就是天文。
“宝贝,新到的威士忌要尝一下吗?”古月在楼梯口喊了一声。
“来了!”
林听晚收回思绪,捏了捏耳垂。
酒吧白天不开业,酒保和其他员工都在整理东西、打扫清洁、搬运货物,一楼人来人往的。酒吧是半个月前弄好的,取的名字是“NightJob”。当时林听晚站在桌子上,正好看见对面为了赶车一路狂奔的上班族,脑袋一拍,取了这个名字。
NightJob。
不务正“夜”。
古月把威士忌推给林听晚,林听晚抿了一口,辛辣中带着烟熏味道,让她不自觉皱了下眉。算不上她很喜欢的味道,但季琛喜欢。他家那面墙,放着好几瓶卡麦伦。
手机适时地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季琛”两个字。林听晚只是垂眸瞄了眼,嘴角便不自觉地上扬,故意等了三声,慢悠悠再喝了一口酒才接起来。
“在忙?”
季琛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低沉温和,背景音里音乐能听见键盘敲击的声音。
林听晚说:“在忙的是你吧,敲着键盘还要和我打电话,就这么想我吗?”
“是想你。”季琛说,“但键盘是卫择敲的。酒吧怎么样?”
“超——级——好!”林听晚拖长音调,眼睛亮了起来,表情和声音都带着笑,“最近一个星期的利润够你吃一顿大餐!当然啦,别太贵。”
季琛沉闷好听的笑声通过电流传过来,震得她耳膜发痒:“谢谢老婆。”
林听晚的耳朵顿时变烫:“有我这样的老婆你真是命好。”
季琛慢悠悠嗯了一声,顺着她的话,口吻戏谑:“要我朝哪边跪?”
林听晚被他逗笑,虽然没有说出口,但其实她也有一点想他。
就一点点。
“季琛,下次见是什么时候?”声音随即低落下来。
“下周三。”季琛说,“我订了机票。本来打算下周再告诉你。”
林听晚哦了一声:“那你当我没问,我马上忘掉。三二一,好,忘掉了。”
下一秒,她又问,“你真的来英国还是哄我?”
“不是忘了吗?”季琛的声音含混着笑意,也软了下来,“骗你干什么,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