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日一见蔡泱,他们二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周身都有说不上来的一股贵气,她便猜测,二人定不是一般人。
“我们是从王都中来,他是侯爷手下的将领,半路遇上山匪......”她咬咬牙,面上微微笑,心里却疯似得编起故事来:“我夫君是个忠义之士,为了剿匪护送侯爷,身先士卒奋力厮搏一阵,半路掉下了山沟沟里......侯爷几经派人找都未寻到他,就连我也以为他已经遭遇不测了,后来他弟兄同他一起捡回条命,来了这燕城。”
“......我心里焦急,便跑出来找他,”说着,蔡泱又装作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花,故作气急道:“他一向是个不省心的,许是老天垂怜,不忍心看我日后孤儿寡母,便叫他活着回来了。”
云笺初听得十分动情,一边安慰着蔡泱,又义正言辞的责骂魏时崇:“确实有些过分,家里有身怀六甲的妻子,这般不顾惜自己的性命,实在是可气!”
“是啊是啊,姑娘日后可千万不要寻这么个男人来嫁,里里外外都不让人省心......”
云笺初闻言,脸红了红,咬唇应和着:“好,我记下了。”
不过,若是换做她,也定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她看着面前掩面痛哭的蔡泱,心里泛起一阵酸涩。
“姐姐陪他一路走来着实不容易,他心里定是一直记着姐姐的好。”
“真的?”
云笺初认真的看着她:“当然啊。”
她永远都记着魏时崇说的话,他妻子陪他走过一段艰难过往,此生就她一人足矣。
男人提到她的时候,眼底满是温情。
她想着想着便出了神。
蔡泱也不解,不知道魏时崇跟这姑娘都说了些什么,只是看这姑娘人是个耿直的,叫人喜欢。
她又笑起来:“云姑娘这般有想法,怎么没想着出去闯荡一番?”
云笺初眼中一亮,可随即又黯淡下去,丧气道:“我是想走出去,可我是个女子,虽不知东辰如何,可姐姐也知晓,这世间于女子来说,终究有些苛刻。”
蔡泱微微蹙眉,低眸想了想,心生一计。
“你若真的想出去看看,不如就去最近的王都,我在王都有一处生意,正愁没个牢稳的人帮忙,你不妨去看看?”
闻言,云笺初展颜。
她从小就收爹娘熏陶,记账这些做生意的事都会一些,现在家里境况不好,与其坐吃山空,不如跟蔡姐姐一样,做些生意。
只是,她还是不能尽信眼前之人说的话。
许是知道云笺初在想什么,蔡泱径直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玉交给她:“你收着,就当做是我夫君叨扰多日的谢礼。”
“若是你日后想好了去王都,便将此玉给廷尉官衙看,他们自然会引你来寻我。”
云笺初接着玉,抿唇,心里百感交集。
第42章
“我不知道,能否做成一桩事......”她低眸瞧着手心里的玉珏,声音小的微不可查。
蔡泱看着她愣了愣神。
以前,她初到柔伊,封后时面对着百官,也几近陷入涡旋,心里的紧张和恐慌是这二十年来从未有过的。
她声音止不住的发颤,便是在这时,魏时崇一双宽厚的、带着温度的大手将她的手紧紧包裹住,以此给她灌输些勇气,好让她能从容地站在这高台上,将以往她会的却无处施展的才学挥洒的淋漓尽致。
那个时候,她心里自然是欣喜的,是魏时崇带她逃出宫墙桎梏,她是东辰长公主,不能害怕面对众人。
蔡泱将她的一缕碎发掖进耳后,仿佛在她身上看见了从前的自己。
无论出身如何,命都应该掌握在自己手里。如何过的好,要看到底能不能豁得出去。
她柔声一笑:“我说过,见此玉珏犹见我,若是你决意要做,我便在你身后;若是无意,那便罢了,都是你选的。”
云笺初咬着下唇,心里如同有水火两象相争一般,闹的她焦灼。
良久,她抬眸看着蔡泱,似是挣扎许久,眼中才泛起一丝光亮。
“好,那我便试试。”
*
魏时兆不熟悉燕城的路,兜兜转转在街市晃悠几圈,总算找到家卖谷物的铺子。
这谷物向来不是柔伊盛产的,只有南边较为湿润的小城有种,现在和东辰互市,自然也能见到东辰来的谷物。
魏时崇不知道燕城能不能买到东辰来的粟黍,若是没有,只能将就着吃柔伊的。
他进了店去,寻了店家来问:“店中可否有自东辰来的粟黍?”
那店家是个留着络腮胡、身材矮胖的男人,手里攥着一吊钱,仔仔细细的算着。
闻声,店家不悦的移开眼瞥向魏时崇,只见他是个衣着素净的年轻人,想必没什么钱,他轻哼一声抛下一句:“我这店里的东西可多贵重得很。”便继续去掰着手里的那一吊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