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时崇背上的伤口结了痂,盘算着在日离开才是。
云笺初知道他的伤养的不错,是时候该启程了,便想着这几日定要把心意坦明。
自她第一次看见这个男人起,心里便被烙下一块印子,再也抹消不去。
他在院子里披着外袍赏花,微卷的墨发垂在肩头,眼底一片温柔。后来伤好了些,他又梳起头发,手持着一柄长剑在院子里练武,一身干净的素衣,剑落之处,野花的花瓣片片散落,微风起,不减他半分英气。
她两只白玉似得手绞着一角衣袖,咬着下唇,心里踹踹不安着,稍稍抬眼,发觉他没在看她,便鼓足了劲说了出来:“我,我有话想对公子说。”
闻言,他眉间的沟壑又深了几分。
“正好,我也有话要对云姑娘说。”
云笺初的心里慌乱一片,看着魏时崇凌厉的下颌线,想脱口而出的话涌到嘴边却又不知如何说清楚。
她想告诉他,自第一次见他起,便对他情愫暗藏,自此他高大的身影在她心里便再也挥之不去,她想同他在一处,想日日伴在他左右,落日余晖,香茗檀烟、粗茶淡饭。
见她迟迟不说,魏时崇便开口了。
他声音如苍劲的松柏,沉稳醇厚,一字一字矗立在她心上:“云姑娘若是心悦于我,我只能劝云姑娘放弃,我早已成家,有妻儿。”
说着,他想到临走时蔡泱蕴满水意的双眸,心里软下去一块,顿了顿道:“我娘子是个性子要强,心地却软的女子,陪我走过一段艰难过往,我早就暗暗发誓,此生只她一人足矣。”
他的语气并不重,却如一根根尖刺扎着她的心窝子,她瞬间湿了双眸。
原来,他早就有妻室了......
他没看她,只微微低头,缓声道:“我本是个不喜藏着掖着的人,话说的直白了些,望云姑娘海涵,令尊对我照顾有加,我感激不尽,来日定有报答。”
她抬眸,耳根子微微发烫。
她就这般明显吗,不过就是日日都来寻他,做些酪食来找他搭话......他是如何看出来的?
魏时崇见此,心里也明白了几分她要说什么,既然该说的都说了,他就能快些启程离开了。
他转身进屋,将门合上。
云笺初张了张口,却发现喉见酸涩,隐隐有些发疼。
其实爹爹也知道她对魏公子的心思,劝她莫要对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外族男子动心,可这些事又岂是她能控制得了的,每次见到他,她的心都犹如水面上一支孤舟,飘摇不定,一不小心就陷进了涡旋。
她也才十六岁,对这么一个男子动心,也是不后悔的。
*
隼不言在街上采买,手里提溜着给魏时崇抓的最后几日的药,神采奕奕要往客寨走。
蔡泱的马车便是这个时候进了这条街。
她本是没指望能一来就见到魏时崇,燕城虽小,她也做好了要一处一处寻他的准备。
隼不言哼着曲儿,经过一辆较为豪奢的马车,太久没见过这般装潢的马车,隼不言抬眸,打算仔细看看。
一阵风吹过来,马车上的帘子被掀起来,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蔡泱不经意低眸。
两人视线交汇到一处,心头一震。
隼不言的心骤然提到了嗓子眼,不敢多耽误半分,拔腿就跑。
“你!隼不言!回来!”
蔡泱一拳砸在车壁上,大喊。
隼不言充耳未闻,跑得更快。
她心生一计:“啊......本宫,本宫的肚子......”
琉霜吓的汗毛竖立,看着蔡泱难受的样子,声音发颤:“殿下!殿下你怎么样!”
隼不言觉得周遭都瞬时静默下来了,认命一般折了回去,蔡泱若是在他眼皮底下出了什么事,魏时崇非把他扒皮抽筋了不可。
蔡泱被搀扶着下了车来。
隼不言吐出一口气,跪下去沉声道:“属下知罪,王后莫要动气。”
蔡泱走近他,心里仍是气不打一处来,声音掺着明显的怒意:“你这是做什么?”
隼不言在心里骂朗庚那个藏不住事的,竟叫蔡泱追到这里来了。这下好了,都少不了被魏时崇诟病。
“属下......”他不知道该狡辩些什么。
她闭了闭眼,又看见他手里提的药包,蹙眉:“这些药是王上的?他究竟如何了?”
隼不言“啧”了一声,这下是真的瞒不住了。
“王后还真是火眼金睛......”
“你也知道本宫来这是做什么的,莫要再跟我兜圈子,带我去见他,我有要紧事。”她扶额。
“真的?”他嘴快问道,问完只想一巴掌甩在自己嘴上。
蔡泱一记眼刀过去。
*
云笺初在屋前的井边打水,袖子撸起来露出一节纤细的手臂,她将桶提上来,擦了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