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一声,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是王廷任用黎洚为官做宰,那便怨不得旁人。
是他的过失......
如今暮蕨城已被攻下,断了魏时兆前线的粮草,大抵用不了多少时候便能相见了。
“你去告知宁世澜,本王会放黎月一码,将人交给他。”魏时崇沉声。
“可...”
话已至此,朗庚不好再反驳什么,只能照办。
夜空不见半点星子,山峦在夜幕
中影影绰绰,独留矮坡上一人缓缓吹着胡笳,乐声悠扬婉转,却带着丝丝凄凉之意,仿若吹曲的男人如今心境。
第二日,魏时崇忽的收到蔡泱的书信。
激动之余,男人的手颤颤巍巍将信展开,读完却面目囧然。
朗庚蹙眉,莫非是王都有变动?
他夺过去瞧,蹙眉:“这齐良究竟要做什么?这个节骨眼上闹什么结交之谊?不知体统。”
莫不是齐良知道了什么?
可如今战事紧迫,若齐良派兵施压必定先攻王都,王都空有吞并并无良将,这该如何是好?
看着魏时崇一脸拘谨的模样,大抵也是想到这了...
“王上也不必太过忧心,王都屯兵具在,齐良若是有反叛之心也不会轻举妄动,我们速战速决好赶回去才是。”他沉声道。
一旁男人墨发高高冠起,剑眉深蹙,面上黑的仿若玄绸。
见他一言不发,朗庚轻声唤他几次。
他回神,咬着牙将书信夺回来又仔细看了一遍。
从头到尾,从上到下......
蔡泱除了禀报公事之外,未提一言近况,也未说过一字“思念”之事。
他心烦意燥,将书信扔在一边,过了一会又冷着脸将书信拾起来叠好揣进怀里,提着剑大步流星出了营帐。
第86章
自马厩出来,他扯动缰绳翻身上马,驱策烈马冲出军营在野原奔腾,风呼啸而过,男人高冠而起的束发散乱,周身衣裳皆被汗浸湿,跑过了瘾,便停在一树荫下,靠上木桩子大口饮着壶中清水,半晌过去,心里的烦躁才消弭大半。
烈日当头,他眉心蹙成一道沟壑,抬手擦了把汗便准备回去。
远处马声嘶鸣,成群铁骑仿若跨过草坪荒坡,响动如闷雷,一阵连天号角声,他心道不好,即刻上马。
地动数里,林子上空飞出一群惊鸟四处逃窜,蹊径马蹄疾腾,颈上狼牙与铁甲叮铃相撞,男人手上死死攥着缰绳,寻着简短的路往回跑。
进了大营,遂整顿大军以防敌患。
将士们一个个满脸通红,这几日热的身上都要起痱子,风沙之域本就干咳难耐,如今昼夜不得放松筋骨,时时警醒着,实在损人心神。
朗庚垂着头,一瘸一拐被两人搀扶着走过来,一脸的无精打采,是中了暑气。
“王上,天实在是热,这些时日连连受袭,朗将军他不行了……”兵卒急的冒汗。
魏时兆多用偷袭的伎俩,如今魏时崇虽占尽先机打了魏时兆一个措不及防,可终究败在了地舆上,易守难攻...魏时兆不是个痴傻的,自然懂得用地势钳制魏时崇的脚步。
而魏时崇一向急功近利,性子太过桀骜,又一贯骁勇,在战场上早已看淡生死,血泊里冲锋陷阵从不带怕的,眼下又无军师制衡,到底是受了魏时兆掣肘。
“朗庚,你醒醒!”魏时崇接过朗庚,一手把着他的臂膀摇了摇。
朗庚面色苍白,双唇泛着青紫色,几近不省人事。
沙场无垠,蓬草枯萎,旌旗蔽空,嘶吼声仿若震响云霄。
魏时兆出了定元城,亲自带兵突袭,而今早就布下兵马藏匿于山头,只待瓮中捉鳖。
铁骑来往践踏于尸山之中,血溅横肆,刀光剑影中,魏时兆眯眼看着人群里男人厮杀的身影,嘴角抽搐一下。
“弓弩手,放箭!”
万箭如雨而下,划过碧空强行撕开一道裂缝,箭首闪着猎猎寒光,蓄势倾降,坚盾难抵。
“盾守!后撤!”魏时崇几步跑过去抄起盾来,箭雨霹雳乓啷的砸进盾面,豁口又添了新。
他咬牙,忽的瞧见满面病态的朗庚颤颤巍巍站在一旁,手中的剑几近不掌而落,魏时崇心上一惊,忙抬盾跑去为他解困。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魏时兆有备而来,再次发动弓弩。
这回他立于高台上,仿若窥视蝼蚁在他脚下网图挣脱桎梏,他几近疯魔般狂笑着,忽的注视到魏时崇抬盾搭救朗庚。
魏时兆长舒一口气,咬紧齿关,而后抬臂拉弓——
箭雨势如破竹,盾身沉若千钧,男人手背青筋暴起,跑的急,怀里的荷包就这么颠簸中掉了出来,摔下去红豆散了一地。
他蹙眉回首,那缎面破了洞,蔡泱写的字条滑落出去,他咬着牙,倾身去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