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辰女子,除了深宫里那素未谋面的长公主能毫无顾忌的识字作诗外,其余人家的女儿,这档子事便皆是奢望。
所以放眼整个柔伊,又有几个女子能同她一般满腹经纶?
一滴泪划进嘴角渗透进去,她舌尖一阵苦涩,吸了吸鼻子道:“殿下今日所言,妾身记下了...也是,妾身不能一辈子只为了他活。”
蔡泱会心一笑,颔首。
“趁着你与墨乘今日来了,本宫这有桩要紧事想你帮我。”蔡泱语气凝重,自袖里掏出一封信件来。
文潋接过低头看了一眼,神色坚毅:“殿下说吧,妾身定会鼎力相助。”
蔡泱松了一口气,将柔伊内局告知她,听得文潋不禁掩唇惊叹。
原来长公主的日子真的过得如此艰难......
“仅靠王上现在的兵力和身子状况,本宫实在是担忧的寝食难安...”她眼中划过一丝惧色,“叛贼心机沉重,不知要用些什么邪门歪道算计人的法子...可能用不了几日便要反了,王廷如今还能抗争与之抗衡一二,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需得做好完全的准备才行。
文潋拧眉:“所以殿下是想回去向东辰借兵?”
“正是。”蔡泱深吸一口气,郑重答道。
文潋攥着这信件,不自觉害怕起来...
看出她的难色,蔡泱紧紧握住她的手,言恳意切:“还烦请夫人和将军将此信送到我皇兄手中,他看了自会明白。”
“可...”文潋心上慌乱,眼中皆是惧怕,“妾身不过一介女子,殿下就这般信得过我...”
“若是,若是...”若是她做不成此事,便是担了大错。
蔡泱想也不想,道:“我信你。”
文潋一愣。
第74章
文潋抿唇,她知道蔡泱不是蒙骗她,她说信她,便定是真信。
“承蒙殿下信任,”她抬眸,眸里染上淡淡光亮来,“妾身便赌一次,势必为殿下做成这桩事。”
自小生在深闺,万事都未敢逾矩半步,从容坦荡这么一次,经还是与平日如一根毒刺扎在她心上之人蔡泱。
蔡泱闻言会心一笑,心里的巨石也算是稍稍落下去了一些:“本宫知道这是为难了你...可战事在即,眼下本宫也没什么身边人能迢迢千里将信送到我皇兄手里,这才出言相告于你。”
她也是怕文潋觉得她是别有用心。
文潋摇头,她明白蔡泱是个不输男儿气概的女子,今日她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早已叫她心生敬意。
“长公主大义,东辰上下自然铭记,”文潋抿了抿唇,“相信陛下定能知晓殿下的困境。”
借兵不是易事,她与李墨乘有一段时日未曾回过京城,京中大小的事也都不甚清楚,只是道听途说如今局势诡谲的很,如溪流往复,稍有差池便失之千里,再不可逆...
如此形势下,谁也不能一口咬定这桩事就一定能成。
蔡泱蹙眉,语气沉下去:“本宫自然也知道东辰如今不太平,只是本宫与皇室早已有数月未曾通信,究竟出了什么事...本宫还不知道。”
“大抵是与皇后和戚家有关。”文潋拧眉。
“妾身有一好友,夫家姓刘,知道许多事,妾身虽从不派人打听,可每每同她说话,总也能知道不少事...”
现下,东辰那风口浪尖上的,正是皇后与戚家。
戚家原先势力不小,皇后一直谨小慎微,助陛下平衡着朝野声势,可那般地位的女子,安能老实的任人宰割一辈子?
蔡泱拧眉,若有所思。
那便就是因为戚郝景在戚家夺权之事,戚家族老不会是什么好啃的软骨头,此番,戚郝景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不论能不能成事,都先试了再说...若是试也不试,那便毫无胜算,再无一丝希望了...
蔡泱颔首:“本宫知晓了,只是你先将此信送进去,待皇兄过目。”
蔡壑是最疼她的兄长,他不会不懂她,不会将她撇在柔伊就这般不管...
这般想着,她稍稍松了一口气,缓声对文潋道:“初来乍到,墨乘从前行军大抵见过柔伊边塞之景,只是王都更偏西一些,你与他定是都未见过,等他醒了,本宫便备上车辇,派人带你们好生玩一番。”
文潋面上微微泛红,嘴边扬起笑来,有些腼腆的颔首。
待蔡泱走后,文潋定了定神,将信好好捧在手里,心跳的很快。
长公主有这般洒脱的性子,这样的人,即使没了这份容颜,大抵还会有许多人喜欢。
*
一路到了寝宫,蔡泱松了口气,只觉着身上酸软无力,疲惫的紧。
琉霜赶忙上前搀扶,语气稍有嗔怪:“殿下方生了小王子,操劳至此,真是不知顾惜着自己的身子,若是落下病根来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