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她摆脱囹圄,能如窗棱前的花枝一般,枝头生出的花骨朵,该如沐暖阳,肆意盛放才是。
魏时崇语塞半晌,他自然都记得。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他蹙眉,思索着开口:“我是个将死之人......”
蔡泱作势要捂他的嘴——
“我们有一天,便过一天,”她目光炯炯,语气坚毅着一字一顿道:“魏时崇,你可明白了?”
她现在全都知晓了,这个面上看起来桀骜的男人,幼时是多么凌乱不堪。
“你中毒之事,魏时兆可知晓?”
魏时兆确实不能为新君,不光是他残暴无度,光是这一桩桩一件件盘剥百姓之事,他就做不得领袖。
魏时崇摇头。
“眼下来看,他大抵是不知晓。”
可先王后怎会不留后手?
蔡泱有些担心,望着他的一双眸里满是慌乱。
“王上真的确信,这毒...是先王后所为?”
*
旭日东升,今日之王都,实为不太平。
如今王都谁人不知魏时兆出逃,而隼不言与朗庚已将搜捕出的物件公众于世,魏时兆暗地盘剥百姓之事证据确凿,如今仍不伏诛,乃是谋逆大罪,王上不日便要启程北征。
有在明面上看热闹的人,自然也有在暗处窥探这一切之人。
王都中人心惶惶,没人愿意再过那等战火纷飞的日子,谁都想老实本分的做做买卖、种田务公,过些个安稳日子。
接着,王后诞下麟儿,柔伊喜得王长子,魏时崇亲自赐名为绥璋。
说起这东辰来的王后,其人温婉良善颇具德才,本听闻东辰女
子崇尚不通文墨才是贤德妇人,可如今看,长公主终究同寻常人不一样。
有这么个母亲,小王子也定会被教养好。
“魏时兆着实可恨!现下咱们王上后继有人,万不得叫那魏时兆坐上了王位!”
“是啊!若是叫他做了王,那百姓定是再没有好日子过了!”
街市上人声鼎沸,看到告示纷纷指摘唾骂着魏时兆。
仿若一夜之间,昔日的左贤亲王便从神坛上跌了下去,再也不受万民敬仰,而是如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光是提到就要啐一口唾沫。
酒楼里,民众肆无忌惮唾骂着,沸反盈天。
暗处有一人身着玄色罩袍,从头到脚都被包在暗处,正轻抿着酒,听着这些话语,轻嗤一声。
那人随即将酒杯放下,长叹一声,却叫人听不出悲戚,
有渰萋萋,兴雨祈祈。雨我公田,遂及我私......
待他将银子掷在桌上走后,一旁那桌方才高谈论阔之人挑着眉轻哂:“朗朗乾坤之下,这般装束作甚?”
“呵,估计是相貌丑陋,见不得人吧。”一人醉醺醺回道。
王都的怪人多了去了,见怪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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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部。
左贤亲王府里的女人不少,姿容也堪称貌美。
魏时兆颇好女色,却都未给名分。
府上正着手准备着魏时兆和黎月的婚事,自从知晓王爷要娶一个来路不明的盲女为妻,府中上下自然炸开了锅。
叫人心里愤懑不平的,自然就是这些女人。
她们侍奉魏时兆多少时日!?摆上台面的明争暗斗日日都有,谁都想在他身侧得一席之地,偏全都落了空,倒叫一个来历不明的盲女占了正妻的位置,实在骇人听闻。
魏时兆这样的男人,怎么会娶个盲女?
心里气不过,几个女人浓妆艳抹在园子里玩闹,黎月自里院出来,手上杵着拐,笨拙的往前走。
“哎哟,瞧见没有,路都走不好,也敢攀上左贤亲王府?”一个蓝裙女人捧腹笑道。
语气十分不客气,黎月闻声探过头去,黄裙女人憋不住了,也跟着笑:“一个瞎子,还肖想正妃之位,真是痴心妄想!”
几人毫不避讳的贬损着黎月,黎月咬牙,心里的一团火被激了起来。
她疾步往前走,也不管前路有没有坑洼,扑上去就给了那蓝裙女人拳头。
她不知道这女人的脸在什么地方,伸手就打,似是将人打疼了,女人蹙起眉头一把将她推倒——
“你这瞎子,疯了吗?我可是王爷最宠爱的丽姬。”
她可不怕,魏时兆宠她,她都看在眼里,平日寻欢作乐,魏时兆是最爱偎着她的,她还能怕这个盲女不成?
黎月被推倒在地,摔得疼了,她“嘶”一声,紧咬着齿关。
“怎么?你还不服?有本事将我告到王爷跟前,看王爷护着谁。”丽姬哼笑道。
一群人嗤笑着地上的黎月,笑和着脚步声渐渐远去。
这几日,魏时兆请了不少医师来为黎月诊治,倒是将黎月的手治好了,一双眼睛却无人问津。
几次心里落空后,她只觉得白布之下的一双眼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