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那般看着,心里却生出一阵钝痛...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他想着想着,在树下小憩时终于明白过来,这便是心悦。
他不想看她掉眼泪,只想看着她每日都能过得自在一些,是不是能扯出一丝笑来,这便是最好的。
云笺初看了一眼他攥着自己小臂的手,抬眸,轻咬着唇瓣,两人的心算是慌到了一处。
不知是不是离了那帐子的缘故,身旁的风似是忽的燥热起来,云笺初想伸手去掰他的手,安邵却先一步松开来,目光炽热的不比日光要逊色。
“云姐姐,我,我心悦你!”
像是有什么刀剑似得东西刺进了她心口,一阵同感席卷着四肢百骸,云笺初才回过神来。
*
东辰。
边塞,建元城都尉府。
现下这个时节,建元一带终日风沙不止,满目无一丝翠绿生机,叫人触目自心里徒生出一股悲戚来。
倒是土坡不少,周遭是一山接着一山,不至于太空旷。
文潋在正堂坐着,手里无心插柳的绣着花。
花样十分别致,是她最喜欢的红山茶。
一旁的婢女满心欢喜的看着,咂舌称赞:“少夫人,这红山茶绣的可真是好看。”
文潋的目光一直驻足在敞开的大门上,闻言低眸看去自己无意绣作的花样,半刻后自嘲一笑:“这幅算是绣毁了,缺了几丝神韵,便不再是绣的人心里想着的模样了...”
话罢,她轻叹一口气,想手里的东西搁置下来,兀自朝门外走。
婢女跟在她身后,着实心疼她。
少爷每日都要去军营巡视,自晨起便出门练武,晚上更是要趁着最浓的夜色才肯回来。
少夫人每每绣花等他到半夜,眼睛也要熬坏了。好不容易将人盼来,少爷也从不用少夫人伺候梳洗。
到了晨起,人早早便没了影子,少夫人又要一个人苦苦等到半夜。
少夫人明明是那般温柔和善的女子,长相秀美,虽是比不得当年一眼名动京城的安邑长公主,却也不逊色太多,女工这本事了得,诗书文词也识得,可即便如此佳人,少爷都不肯回头看一眼...
着实叫人气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李墨乘既娶了文潋,却又不肯好好待她,一个娇娘子自京城跟着他远赴边塞任职,着实不容易,于情于理,李墨乘都不该这般整日冷脸相待。
婢女在心里也叹了一口气,看着文潋站在一地落花前瞩目远眺,徒留心里一阵悲凉。
“少夫人,外面又起黄沙了,咱们进屋来吧...左右,少爷他这个时候不会回来。”
文潋目不斜视的轻轻摇头:“他昨日说过,今日午时会回来批文书...”
他说过会回来,她便在这等他。
李墨乘身上公务繁忙,像是永远都无法停下来歇一歇一般,平日能见他一面就已实属不易,两人每时相见也皆是无言可谈,大多都是她问他答,不过她倒也不怨,左右能同他一起用饭、与他安稳的待在一起,便已是极好的。
若是他回来没见到她又该如何呢?他自是不会主动来寻她的,只能她远远在一隅等着他。
婢女蹙眉,想出言相劝,张了张口,看着她满心期许的样子,又不忍再说下去。
少爷这几日一直频频回府,说只是为了批些文书,可她总觉得不对,即使是少夫人病了也都不见他回府看一眼,文书什么时候批不成,偏要晌午回来...
倒是苦了少夫人,白日里又要到前堂等着他。
“文书大多是晌午递进来,所以他才会这个时候回来吧...”她自顾自喃喃着,又转头吩咐:“去温一壶茶来,将军回来了解解乏。”
婢女躬身去办。
不一会,府门上来报,刘家夫人来府上寻文潋说话。
刘夫人是文潋自来建元的第一个玩伴,其人虽是有些粗鄙,性子大大咧咧了些,文潋却觉得难得有个知心人愿意听她说话,平日烦闷里也能找个作伴的排遣心中苦闷。
文潋心上一喜,忙跑过去迎人。
刘夫人下了马车来同她寒暄:“哎呀,几日不见,夫人又美上了三分...”
文潋挽住她的胳膊往里走:“灶上做了糕饼,正愁无人一起用,你来了便什么都好说了。”
两人往前堂一坐,茶点端上了桌,两人就聊的热火朝天。
婢女在一旁瞧着,虽听着刘夫人这市井妇人说话难以入耳,可时不时能逗文潋笑几声,便也是好的。
两人吃着糕饼,从市面上流行的花缎子聊到城中谁家里闹了什么笑话。
刘夫人兀自拿起文潋绣了半幅的红山茶端详起来,啧啧称赞:“夫人这绣活,又是自京中来的,想必这东辰也找不出第二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