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容钰突然惊觉,反应过来了什么,有些惊讶地看向闻锐达,发现闻锐达面色居然浮现出了一层薄红,也不敢看她,只是盯着面前的茶盏,喉结上下滚动,紧张地挺直了后背。
容钰这下是真切地呆住了,上一世可没有这样的事,她和闻锐达根本没有什么交集,连这样面对面的时刻都未有过,更别提交谈,她也不知道闻锐达在上一世是否也对她有意。
说起来,上一世她的确把闻锐达纳入了驸马的考虑人选中,几乎就要派人去问问闻锐达的意思,愿不愿意做她的驸马了,可惜上一世闻锐达去世的太早,她还没选驸马,闻锐达就已经离世,这事也不了了之。
如果后来没有发生她被送去漠北和亲,病死在和亲路上,镇国公府遭难的事,她重生回这一世,或许真会早早选闻锐达做驸马,但……
“有。”容钰轻轻呼了呼气,她也垂下眼眸,鸦羽一样的睫毛颤动,“本宫不方便告知,但并非闻大人。闻大人才学出众,未来也官途坦荡,大有可为,必然有两厢情愿的佳人相配。”
她现在唯一倚仗的,能够改变她未来命运的人,就只有许怀鹤。
许怀鹤是她的救命稻草,是她不得不牢牢抓住的人,也是她目前心目中唯一的驸马人选,闻锐达是好,青年才俊,高大威猛,前途无量,但不够,远远不够,闻锐达救不了镇国公府,也救不了她。
听到昭华公主殿下的回复,闻锐达的心一寸一寸沉了下去,像被泡在了黄连苦水之中,又酸又涩,他勉强弯了弯唇,发现自己完全笑不出来,木着一张脸:“是下官配不上公主殿下,下官唐突了。”
像被人迎面甩了一耳光,脸上也火辣辣的疼,心里又冰又凉,冰火两重天下,闻锐达再也坐不住,匆匆告别,带着木匣起身,驾马离开了临河的酒楼。
马蹄声远去,已经再也看不见闻锐达的身影,容钰坐在原位,手里捧着春桃塞过来的暖炉,还是觉得吃惊又迷茫。
闻锐达怎么会对她有意呢?
闻锐达那样严肃庄重的人,不应当像他的老师孔景华那样,娶一个知书达理,书香门第的女子么,怎么会喜欢她
这样不爱诗书,只爱看话本,《论语》都没学完的“朽木”呢?
若说闻锐达不喜欢她,只想依靠驸马的身份寻便利,那就更不可能了,闻锐达不是那样的人,他凭借他自身的本事,也能在官场上叱咤风云,何必多此一举,娶一个不爱的女子为妻?
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托闻锐达办事的目的也达到了,容钰晃了晃脑袋,正想起身回公主府,就听到青竹从门外进来,低声道:“殿下,奴婢方才下楼去送闻大人,意外发现国师大人就在隔壁雅间呢。”
许怀鹤在隔壁?
容钰愣了愣,问:“国师一个人来的?”
“这,奴婢不清楚,”青竹面不改色地说着谎,“要不然奴婢去隔壁问问?”
容钰想了想,她和许怀鹤见面的机会不多,许怀鹤整日待在观星楼里,极少出来,若要和许怀鹤见一面,还得专门写帖子请。
择日不如撞日,她打定主意,对青竹道:“好,你去打听打听,如果国师是一个人来的,那便请他过来。”
第35章
做戏做全套,青竹领命出了雅间,去隔壁敲门,缩在角落里的小道童哆嗦了一下,连忙上前来开,青竹往里一望,看到地上的碎瓷片,也吓了一跳。
青竹从未见过国师大人有这样情绪外露,摔了茶盏的时候,心知国师大人恐怕心绪不佳,多半是因为闻锐达方才那番冒犯的话,竟然胆敢肖想公主殿下,惹怒了国师大人。
青竹垂眼不敢多看,福身行礼,转告了容钰的话,请许怀鹤去容钰所在的雅间坐一坐。
许怀鹤淡淡“嗯”了一声,端起另外一杯茶盏,将里面尚有余温的水茶倾倒出来,流淌过被划破了皮的手背,将已经凝固的血珠洗去。
他起身,宽大的袖袍垂落下来,遮住了修长的手指,白绸的衣料像是围绕在皎皎明月旁的云团,随着走动飘荡,眨眼间就来到了容钰所在的雅间内。
许怀鹤反手合上门扉,对着容钰拱手:“微臣拜见公主殿下。”
春桃提着新煮的茶,莫名觉得这场面有些熟悉,方才闻大人进来的时候也是这样,但公主殿下面对闻大人,和面对国师大人时却是截然不同的态度,再没了刚才的拘谨,脸上带着雀跃的笑意,热络地请国师大人坐下来。
没人能够抵挡绝世美人只向你投来的眼神和笑容,更别提眼前人还是他的心上人。
许怀鹤神色微动,他端起面前的热茶,掩饰性地饮了口,再开口时,面上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明知故问:“殿下今日怎么有兴致来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