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容钰愣了一下,这事不能和其他人说,她手头上一点证据也没有,光凭猜测也不能断定是永宁做了这样的恶事,更不能向父皇说……
有一个人的名字在她脑海中浮现,容钰咬了咬下唇,对着青竹道:“上回你去刑部员外郎闻锐达家中送八宝粥,可还记得路?你如今再去一次,和他说,我有事和他商量,我在临河的酒楼等他。”
青竹领命出去了,她先去了一趟闻锐达的家中,但闻锐达今日当值,去了刑部,家中无人,她便先让小丫鬟回去传话,自己等在闻锐达回家的必经路上。
等小丫鬟转身回公主府报信,青竹往四周瞧了瞧,确定无人注意,这才走进了旁边的一家米铺,对着掌柜低声道:“我要一斗白米,不掺沙,不掺黑,要新米,不要三年前的陈米。”
掌柜眯了眯眼睛:“姑娘要这样的好米,还请随我去后面的米库。”
进了小门,掌柜上了两道锁,这才转身看着青竹,询问青竹:“有什么消息要传递给国师大人?”
青竹不敢耽搁,快速将昭华公主殿下打算找闻锐达的事说了出来,讲清了前因后果,在掌柜的指引下从米铺子的后门悄声离开,又回了街边。
公主府里,容钰听完报信的小丫鬟的话,抿了抿唇,不管闻锐达答不答应,她已经先让人去临河的酒楼订雅间了,免得去迟了,没了上好的位置。
阴差阳错,另一边,尽管线人的动作再快,等许怀鹤收到消息,让人去临河的酒楼包下全部的雅间,也还是慢了一步,让容钰派来的人定到了雅间。
看来日后得想办法把这座酒楼盘下来,变成自己的才能安心,许怀鹤捏了捏指节,面色阴晴不定,让人定了旁边的雅间。
他不想给任何其他人接近昭华公主殿下的机会,又特别那人是对他有所怀疑,同样觊觎昭华公主殿下的闻锐达,更要小心提防。
许怀鹤按住剑柄,缓慢地一寸一寸抽出长剑,寒光乍现,眼中聚着一团浓墨一样散不开的杀意。
等他抓到闻锐达的把柄,等到机会,他一定要让这人永远消失在这世上,让昭华公主再也想不起这个人,更无从和这人见面。
刑部,闻锐达正查验着户部送过来的账册,突然觉得后颈有些发凉,莫名地伸手提了一下衣领,继续皱着眉对账,辨别着户部众人的口供证词,判断究竟是谁在说谎。
这些宗卷和账册都是重要证物,不能带出刑部,只能在这里看完,但这么厚一叠一时半会儿肯定弄不清,闻锐达原本想多留一个时辰,但刚刚到下值的时候,上司和同僚就来催促,从他手里夺了宗卷。
知道自己依旧因为能力出众被排挤,同僚和上司都不想自己在户部大案中立功升官,刻意用这种手段刁难他,闻锐达的双拳紧紧攥起,但又不能强抢,最后只能怀着怒气出了刑部。
他在脑海中回忆着自己今日看过的宗卷,耳边忽然有人喊:“闻大人,闻大人!”
闻锐达脚步一顿,有些疑惑地转身,看到了穿着一身青色衣裙的女子,他认出这是昭华公主殿下身边的婢女,对方笑意盈盈地走了过来,对他福了福身:“闻大人,奴婢是公主府的下人,公主殿下有事想和闻大人相商,还请闻大人随奴婢去临河的酒楼。”
闻锐达怔了怔,习惯地怀疑了一下,但等他回神,脚步已经不自觉地随着青竹离开,甚至有几分迫不及待,完全是身体的本能反应。
闻锐达无声地苦笑了一下,他究竟在妄想什么?
第34章
日落时分,斜长的余晖洒在鳞次栉比的屋檐上,浅浅镀了一层金边,远处的宫殿轮廓逐渐模糊,而眼前的护城河在马蹄声中更近,好似一条鎏金的缎带。
想到马上就要面见昭华公主殿下,闻锐达不由得有些紧张,他稳住心神翻身下马,跟在青竹的身后两步距离,穿过大厅走上楼,来到雅间门前,抬手轻轻推开。
推门便是一股山茶花香气直通肺腑,闻锐达浅吸了一口气走了进来,双手往后一靠,顺手关上了门扉,抬眼朝着坐在桌案前的容钰看去。
昭华公主今日穿着桃红缎面满织柿蒂纹的
短袄,竖领缀着金线,袖口拼接雪白的狐裘,松花色织金璎珞纹马面裙同样艳丽,光彩照人,令他几乎不敢直视,只看了一眼就垂眸,恭恭敬敬地行礼:“拜见昭华公主殿下。”
容钰起身让他免礼,请闻锐达在对面坐下,又让春桃倒茶,略有些犹豫地交握双手,轻声道:“今日贸然请闻大人前来,是昭华唐突了,还请闻大人见谅。”
仅仅是和昭华公主殿下这样面对面坐着,闻锐达的指尖便微微颤抖,心跳也一声盖过一声,哪怕是之前查案的时候第一次亲手验尸,又或者是年少跑商,遇到山匪时命悬一线,他也没有这样手足无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