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公主府的马车即将启程,离开王家府邸的大门时,不远处,属于镇国府的马车边,镇国公骑着马,正巧朝着这边看来。
镇国公身形高大,不怒自威,年过三十依旧身强力壮,今日穿着一身玄色的劲装,腰间还挂着长剑,刚从户部吵完架过来。
近来皇上一时兴起,突然要查账,户部的人差点急烂了头,这事本来和他没多大关系,但近日突然又有一本烂账被翻出来,说是有人贪污了军饷,克扣了送往边关的粮草。
这事他可一点都忍不了,连夜让人翻出了往年的账册,拿着账册就去和户部的人对峙,一直吵到这会儿,依旧没有扯清户部到底贪了多少。
他当然也收到了王家的请帖,还以为至少能赶上开宴,就算迟到了,自罚两杯也能了事,谁知他刚骑马赶到,王家的宴席就已经散了,连杯热酒都没能喝上。
他从妻女那里知晓了今日王家发生的事情,眉头皱了皱,刚想过来和容钰说些话,就看见有道白色的身影从公主府的车架旁边一闪而过。
镇国公微微眯了眯眼睛,手指已经按在剑柄上,随时准备拔剑保护容钰,却发现那人微微侧身,露出一张霁月清风的脸,道袍翻飞。
原来是素有清冷君子之称的国师大人,镇国公松了手,提起的心也慢慢放下,他没有多想,只以为许怀鹤巧恰路过而已,公主府的车架也已启程,他不好去追,暂时按下找容钰说话的想法。
好在今日虽然也闹出了事端,但和钰儿无关,镇国公驾马,默默地思索着,自从上一次宫宴遇刺,永宁公主的脸迟迟好不了,他就担心永宁公主会对钰儿怀恨在心,用些阴谋诡计对钰儿做不好的事情。
外头都传陈贵妃贤良淑德,永宁公主温婉心善,但他却很清楚这对母女是怎样嚣张恶毒,尤其是永宁公主,一直嫉妒钰儿的美貌,败坏钰儿在外的名声。
嫉妒是一种非常可怕的情感,能够驱使人做出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所以哪怕宫宴上的刺客和钰儿没有半点关系,他也毫不怀疑永宁会将过错全都推到钰儿身上。
钰儿平时待在公主府里,陈贵妃和永宁不好对她下手,但像这样的宴会,人多眼杂,就不得不提防小心。
所以他才让嫡女顾云溪待在容钰身边,顾云溪这次带的婢女都会武功,一些常见的毒物也能快速识别出来,能够保护她们。
且她们两人在一起,永宁公主也会有所顾忌,他特意嘱咐顾云溪千万不能和容钰分开太久,或者被陌生的婢女引开,不能给永宁公主下毒手的机会。
但今日发生的事情也很奇怪,王家小姐当众突然犯了癫症,却没有抓旁边的人,偏偏拉扯住了永宁公主,两个人一起丢了丑。
镇国公皱了皱眉,实在想不通,不过钰儿今日没受伤就行,这些事该王家操心,和他没什么关系,他还要赶回户部继续和那些贪官对骂呢。
王家的府邸门前,来往的宾客慢慢都散了,只留下一地清冷,府内同样一片冷凝,王老夫人和两个儿子坐在桌案前焦躁等着郎中出来,背后就是关着王雪莹的卧房。
王老夫人的次子面色凝重,他和同样眉头紧皱的兄长低声商讨,但思来想去,将京城中所有的官员都梳理了一遍,依旧想不通是谁要害他们王家,他们王家何时又得罪了人,要用这种法子来对付他们。
王老夫人闭眼,一颗一颗地掐着手里的佛珠串,嘴里低声念着佛经,求了佛祖一遍又一遍,心里依旧恐慌不安,面色发青。
身后的木门打开,白胡子郎中提着药箱走了出来,对着三人拱手行礼,在三人同样焦急的目光中赔罪道:“老身观王小姐脉相紊乱,心气不宁,这癔症似乎是胎里带来的,不过症状较浅,只是偶尔才会发病,好好调养便可。”
王老夫人猛地睁了眼,有些不敢置信地问:“不是中毒?!”
王老夫人的长子和次子也都惊住了,这怎么可能?王雪莹的癔症绝不是胎里带来的,否则怎么会长到如今,只发作了一次,偏偏还是在今日发作,以往都没有任何病症的迹象,之前的郎中也从未说过此事!
老郎中愣了一下,斟酌着回复道:“并非中毒,王小姐的脉象中并没有中毒的迹象,身体很是安康。老身给王小姐开了一剂安神汤,王小姐已经喝下,如今已安稳睡下了。”
等郎中走后,府里的氛围更加凝重,王老夫人突然想到了什么,她一把掐住了旁边默不作声的丫鬟,原本陷下去的双目都凸了出来,显得有些恐怖:“说!你今日陪在莹儿身边,可有看到什么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