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的马车得以重新启程,容钰刚坐稳,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带着疯狂的怒火:“是许怀鹤!是许怀鹤陷害我们!”
“他陷害刘家,他说的都是假的,是他编造出来的,他根本不是什么清高的修道之人,他是恶鬼,是小人,我们是清白的,我要向皇上告他!”
许怀鹤?
容钰听的一愣,她听出这是刘洋的声音,一开始不明白刘洋为何这时要忽然攀咬诬陷许怀鹤,但想到刘洋之前身上的伤都是许怀鹤那一脚踹出来的,又心下了然。
许怀鹤那样的谦谦君子,在测算天象上修为极高,能够算出户部有人贪污也不是什么奇事,刘洋这是狗急跳墙,明明是他们刘家犯了大罪,证据属实,绝对逃不了干系,却还要垂死挣扎,抹黑许怀鹤。
许怀鹤品行高洁,和一无是处的刘洋比起来高下立现,容钰不免鄙夷,她原本就看不起刘洋这样没有才学功名,只知道花天酒地的纨绔公子,现在更是厌恶至极。
她没忍住挑开车帘的缝隙,往外看了一眼,刘府的大门前,御林军个个凶神恶煞,往外一箱一箱搬着金银财宝,书册画卷,就连女眷身上的首饰都不许留着,全都粗鲁地拔了下来,放到一边,不让刘家留下一分一厘。
刘家的男丁被御林军押在一边,女眷们躲在另一边哭哭啼啼,互相安慰着,用袖子遮着面颊,身体颤抖,而刘洋被御林军反手压跪在地上,头发散乱,丑态毕露,还在不断嘶吼着,一直吵嚷着是许怀鹤害他。
周围的人都是一副鄙视的神色,没人相信他的话,都知道国师大人清风明月,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是刘洋死到临头嘴硬狡辩而已,容钰正要放下窗帘,又突然听到另外一道熟悉的声音:“你为何这么说?”
容钰手指微顿,朝着站在刘洋面前的闻锐达看过去。
她已从春桃那里听说了今日带着御林军来抄家的人便是闻锐达,闻锐达也比上一世更早地升了刑部侍郎,光是站在那里,就已经有了比之前更重的威慑。
听到闻锐达这么问,容钰轻轻皱了下眉,闻锐达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怀疑许怀鹤么?这刘洋明明就是在胡说,还有什么可问的,就该直接堵上他的嘴!
而刘洋听到闻锐达的话,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他抬起头,神色癫狂,眼看着就要将许怀鹤之前殴打他,用毒药逼迫他不许说出和昭华公主殿下有关的事宣之于口。
然而下一瞬,他便面色涨红,嘴唇发紫,眼睛几乎要瞪出眼眶,面上流露出极其痛苦的神色,从喉咙里面发出了两声挤压出来的“嗬嗬”,就猛地一头栽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闻锐达狠狠一惊,当即蹲下身去,用手指探向刘洋的脉搏,然而手下一片安静冰凉,再叹鼻息,人已经当场死绝了。
刘夫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不顾御林军的刀剑也要扑上来,原本一直垂头沉默的刘大人也双腿一软,跪倒下去,女眷们更是尖叫连连,哭声更大,将这原本欢欣的正月初一衬得格外凄凉悲惨。
一片混乱中,容钰没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看到背对着她的刘洋突然倒了下去,但听着旁人的叫喊,她也知道刘洋突然倒地身亡,吓得连忙松了手,马车的帘子垂下,遮住了外面的景象。
刘府门前,闻锐达的面色凝重,心中疑云更深,刘洋大喊说许怀鹤陷害他们家之后就突然身亡,目前也判断不出刘洋的死因,只能赶紧送往刑部验尸才能查明真相,他心中对许怀鹤的怀疑,已经达到了顶峰。
若这事真和国师许怀鹤有关,这一次,他能够抓到许怀鹤的把柄吗?
马车内,容钰一颗心砰砰直跳,她紧紧抱着雪团温暖柔软的身子,雪团似乎也察觉到她的不安,用脑袋蹭她的手心,她揉了揉雪团的耳朵,心里还是害怕,一直到了镇国公府门口,才勉强缓过神。
外祖父和舅舅舅母都在门口迎她,容钰下了马车,连忙走到外祖父身边,向长辈问了好,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了门。
上一世舅舅早早领兵出征,这一世又总是忙碌,容钰已经有许久都未见舅舅,她努力不去想上一世舅舅战死沙场的消息,忍住鼻尖的酸楚,笑着拉住舅舅的手臂,向舅舅展示着自己的衣裙,原地转了一圈,像冬日难得的艳丽花朵:“这是舅舅送我的红霞锦,好看么?”
镇国公带着慈爱的笑意看着容钰,拍手道:“好看,钰儿穿什么都好看!”
进了正厅,容钰跟着其他小辈们一同向长辈拜年,说了吉祥话,虽然她已经及笄,但还未成家,外祖父和舅舅舅母还是为她包了属于小辈的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