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穆真意料的是,今夜无风,蛋糕上唯一的一根蜡烛,好似生命体,转瞬苏醒,摇摇而立。
李哲南不止来照亮,还神奇地驱散人群里的混沌。
而做完这一切的人,抬眸,猝不及防望向穆真。
可能和个性有关,穆真遇到事情,很少会情绪波澜,整个人好像一条被冰封在湖面之下的水系,始终与外界隔了一层,一味的流淌,感受不到伤心,也没有体验过狂喜。
可当李哲南望过来的这一刻,烛光,以一种接近春日夕阳的暖色,落在他眼底,穆真清楚地看到李哲南眼中的自己。
好似置身在壁炉中,正在融化。
很快,周围人唱起生日歌,在千人千调的“祝你生日快乐”里,卡点成功的派对,气氛推向高潮。
拉花纸炮,一枚枚打向天空。
好似彩色雪片,漫天飘落。
穆理被祝福淹没,笑得嘴巴合不拢,他给大家切分蛋糕,穆真端着纸盘从人群里挤出来,李哲南紧随其后。
穆真看到他空着手,便问,“你不吃蛋糕吗?”
李哲南:“我对芒果过敏。”
“哦,原来你过敏。”
“所以,我过生日的时候,记得不要给我买芒果蛋糕。”
“……”
他认真交代,搞得穆真哭笑不得,好像默认她要帮他过生日一样。
穆真一时间没接话。
李哲南问:“你怎么不问我生日哪天?”
穆真:“那你生日哪天?”
对话进行到一半,不等李哲南回答,有朋友过来找李哲南,他们开了一局桌游,叫他过去玩。
李哲南不置可否,去看穆真,对方也看到穆真在场,象征性客气了一下,“穆真姐姐要不要也一块儿玩?”
穆理的朋友大多听说过他姐姐的名声,如此一问,不过是走过场,穆真也明白,加之本来也不想加入,寒暄道,“我不会,你们去玩吧。”
有的人就是有一种吸引力,不需要做什么,就能被人众星捧月般围绕,李哲南就是这种,哪怕这是穆理的生日会,他不去参与的游戏,就好像没有灵魂一样,所有人都在等他。
李哲南被朋友们带走。
穆真则找了个角落,一勺一勺挖着蛋糕。
她是与李哲南是刚好相反的类型,喜欢独处,拒人千里的态度,让她呆的这处角落,好像和李哲南分属两个滤镜。
非要形容的话。
她是做旧的港风老照片。
李哲南则是色彩锐化的广角镜头。
吃过了蛋糕,有客人先行离开,剩下的人凑一桌狼人杀,一边喝酒一边笑闹。
穆真在一旁枯坐了一会儿,后来实在太困,她跟穆理打了个招呼,先上楼休息。
这套别墅虽然是自家房产,但穆真一天没住过,也没有她的房间,所以,穆真直接选了最里面的一间客房,从那里露台望出去,可以看见小区里的人工湖,视野很好,唯一美中不足,房间里的床不够大。
穆真简单洗漱,躺在窄床上酝酿睡意,朦胧之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把醉醺醺的穆理扶到她房间。
“小姐姐收留一下穆理呗,今晚房源紧张,别的屋里人都满了,你们是姐弟,挤一下没关系吧。”
当初是为了尽可能多招待亲友,这间房里放了两张一米二的单人床,穆真倒是不介意和弟弟同住,只是看穆理这副不省人事的样子,她有点冒火。
同父同母的姐弟,智商差距大就算了,连酒量都差这么多。
等朋友关门离开,穆真拧了条毛巾,狠狠搓了搓穆理的大红脸。
“真有出息,才喝多少,就这样了……今晚你要敢吐,咱们就断绝关系。”
任凭穆真摆弄,这个家伙睡得又香又沉,愣是一动不动。
又过一会儿,楼下传来汽车发动机的声音,没喝酒的人开车离开,喝过酒的,也都各自进了房间。
月上中天,派对彻底散场,整栋宅邸终于安静下来。
熄了灯的房间,穆真被穆理一通搅合,忽然就不困了,她平躺在那里,目光流连在一处角落。
露台的移门,留了一道缝,袭入室内的风,搅起白色纱帘,像早春的蝴蝶,肆意翻飞。
黑暗中,忽然传来门锁拧动的声音,压过穆理的鼾声,格外挑动神经。
穆真警惕着坐起来,转瞬黑影一闪,钻上她的床,从后面抱了上来。
李哲南身上的味道,是能让人轻易甄别出的那种。
记得,小众香水里有一味,提炼于汽油,淡淡金属与机械磨合后的清芥味道,混合烟草辛辣,就是此刻李哲南颈间的动脉,一起一搏,带出来的况味。
是驰骋,是浪迹天涯,是一起做坏事的引诱。
穆真心脏微微发烫,轻声问:“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