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先出去?”她歪头看着尧瑢合,眼神不是恳求而是驱赶。
尧瑢合呵笑一声,这丫头,他为她放血,却被她嫌弃驱赶,他真是太惯着她了,笑完,他抬步离开了。
也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他便瞧着樊玉清低着眸子,面色由原先的绯红变得苍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脚步轻盈,身子也显得摇摇欲坠。
“可还好?”他不知道她问了什么,但是看她的样子便是不如意的答案。
樊玉清木讷抬头,失焦的眼神集中起来看着他,微微点头,随即,她让开道路,让他进去。
同样是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尧瑢合从里面出来,神色一如既往的平淡,唯一不好的是,他手心还在呼呼冒着血,可他却丝毫不在意的样子。
可有人在意。
樊玉清从腰间扯出一方帕子,小心翼翼地帮他包扎着,她指尖微颤,害怕他治自己的死罪,还时不时的偷瞄着他的脸色,喉间带着颤意问道:“尧瑢合,我会死吗?”
第46章
尧瑢合指尖一颤,不自禁的轻攥了下掌上缠着的绣花帕子。
——她怎么会这样问?
他从未想过她会提及生死。
可是他哪里给了她这样的错觉,让她以为自己就是头昏脑胀,不明事理,杀人如麻的恶人?
见他没有回答,樊玉清呼吸一滞,迈着沉重,彷佛赴死的步伐跟在他身后,不知道怎么出的醉朗轩。
他一跃进了她的马车,樊玉清顿在原地,没有丝毫要上马车的欲望,她看着站在马车边上等着将她扶上去的樊思远,便来气。
她快步走到他面前,使劲拍了下他的脑袋瓜子,气道:“你怎么不早说卜卦还需要放血啊。”
“二姐姐你也没问啊,再说了,我跟二姐姐来此就是替二姐姐放血的,谁知道碰上了殿下啊。”樊思远捂着脑袋觉得自己很委屈,他又没做错什么,都是她吵着要来的,况且他也没打算让她受伤啊,早不早告诉有那么重要吗?
他看了下二姐姐白皙稚嫩的纤手,松了口气:“殿下怜香惜玉、侠骨柔情,实在太有男子气概了,日后我也要跟殿下学习才是。”
学你个猪头啊!
樊玉清狠狠地瞅了他一眼,自己爬上马车,即使很吃劲,还不要他帮忙,随后还不轻不重地踢了他一脚。
光一脚难以解除她的心头之气,“你不准上来,给我御马。”
一路上她也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她提心吊胆着,坐的离他甚远,时不时用余光撇着他,怕他下一刻告诉自己,死期将至——
马车内安静非常,只能听到‘哒哒’的马蹄声,半柱香后,马车停在了陆宅前。
“殿下,到了,臣女先回去了……”樊玉清迫不及待地想要离他远些,说完,转身便要下马车,谁知,她的胳膊被大掌紧紧握住了。
“我疼,替我包扎。”紧跟着来了一声:“嘶——”
尧瑢合忽然倒吸一口凉气,眉头紧蹙,方才还冰冷无情的面色显出几分脆弱,他举起那方白色帕子上印着斑斑血迹的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见她蹙眉,目光落在他伤口上,正在考虑是否替他包扎的为难纠结的样子,他委屈道:“你不管我?”他的伤口可是与她有关呢!
他忽而偏过头,薄唇抿成一线,却又在收回手时不慎碰到了伤处,闷哼一声:"无碍,你走吧......便让它疼着算了。"
——他分明是把杀伐果决的利刃,而此刻尾音却像利刃收入鞘中前,手指擦过刃尖的样子,刻意放轻了三分。
樊玉清盯着他的伤口看了半晌,轻声道:“臣女尚未通晓医理,还是替殿下寻位大夫瞧瞧吧。”
尧瑢合见她开始动容了,眼底掠过一丝得逞的笑意,转瞬即逝间,他皱眉:“你就这么想让粗手粗脚的外人碰我?”
“……”她的睫毛扑闪了几下,实在为难极了。
那应该怎么办?大夫行医治病,他却只因自己的臭毛病,就要讳疾忌医吗?
他望着她愁眉苦脸的侧脸,忽然觉得这伤受得实在值得。
“可臣女也是外人。”
“你不一样,我特许你碰我。”他顿了顿:“你若不愿,那我只好到陆公那里……”话音未落,许是樊玉清听到他说自己要去陆公那里,她即刻应下:“臣女不善医理,还请殿下不要嫌弃才是。”
他满意颔首。
清脩堂,陆彰生怕兖州这闷热的天气惹得药瑢合不快,特意吩咐管家,将府内避暑最好的东西搬到了这里,樊玉清一进门,身上的汗珠因凉意变得冰凉起来。
她不敢乱动,只想着快点给他上药,赶紧离开这里,万一此事传到外祖母的耳中,她又免不了一顿唠叨,便吩咐下人,将治疗外伤最好的金疮药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