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理会这位所谓的父亲,面对着母亲,泪水夺眶而出,问道:“母亲是与我回樊家,还是留在这里?”三个时辰了,若是再不回去,府内该乱套了。
“阿珩,我与小裳先回了……”陆良贞轻轻地撒开他抓着自己胳膊的手,却被他抓的更紧了,“我不准!”
樊玉清被这一声怒喝震住,随即更加愤怒:“你凭什么不准,名不正言不顺,你是想让母亲成为闲杂人等饭后闲谈的笑柄吗?”
随后,她将腰间一直挂着的葫芦吊坠狠狠地扯下扔到了地上,嗤笑道:“原来这个珩是柳珩的珩。”母亲曾说过她对自己来说便是这个珩字,原来是打发她的借口。
她转身就要离开,却被柳珩拦住:“日后相府便是你的家,何必回去给那个胆小鬼做女儿,他打你的事,我会找他算账……”
“这里才不是我的家。”留下这句话,她扯着母亲出了书房,没有士兵的带领,她才走了两趟便已将回府的路记在了脑子里。
她埋怨自己,该记得不记,不该记得偏偏记得这么快。
回去的路上,母女俩人一言不发,原是陆良贞想要主动与她说话,想要告诉她从前的种种,可是却见她偏过了头,显然是不想理她。
到了樊府,下马车时樊玉清方才开口:“母亲只说小裳陪着您在外面多逛了会儿,莫要与旁人说起此事,更不要让祖母得知。”祖母本就喜欢母亲,若是知道母亲不忠不洁还与旁人生了女儿,非要厌恶母亲,将她们赶走,届时母亲只会让旁人看了笑话去。
尤其是凤鸢还在虎视眈眈地抓母亲的把柄呢。
“小裳……”陆良贞话音未落就被她打断:“此事日后再议。”如今回了樊家,再说此事,怕被有心人听了去,酿成不可挽回的地步便不好收场了。
说完她快步回了流裳院,一下子瘫软在了床上,才短短半日,她竟然换了个父亲,亲生父亲竟然不是樊保澜,仔细想想樊保澜对自己的态度,应是从未将她当做女儿过吧。
“姑娘为何叹气?”雀枝将晒好的衣裳拿回来折叠,听到她的叹息声,十分关切,这些日子姑娘为了承垣王的事茶不思饭不想,都瘦成干了。
“没什么,今日可有家书?”
“尚且没有。”
每日一问家书都成了习惯,她还尚未从自己真实身世的惊愕中走出来,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母亲,更不知道怎么面对樊家的人,心中累极了。
“姑娘,末雨说王府内已经派去精兵寻找殿下的下落了,若是有消息第一时间禀报姑娘,让您不要着急,殿下会没事的。”
樊玉清出门之时,只有雀枝在院子里,芍春她们各忙各的,趁此机会,末雨越墙而进,他不敢面对姑娘这个小唐僧,只好与她贴身的丫鬟说起此事。
承垣王府的精兵应是有本事的,她且等等消息:“将匣子里的玉佩拿过来吧。”
雀枝麻利地将那块鱼形玉佩递给她,见她冷淡不想理会自己的样子,雀枝便识趣的退了出去。
看着这块玉佩,许是积攒了几日的隐忍与惊天的身世,她再也忍不住痛哭起来,都是骗人的,连母亲都在骗她。
尧瑢合到底在哪儿,可是也要骗她,他明明答应自己平安回来的,可如今却下落不明。
若是还活着,可否再给她传封家书?
在她无声哭到快要窒息的时候,她隐约听到窗外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咕咕…咕咕…’
第70章
樊玉清迫不及待地冲出去,看到那只好些日子没有见到的雪白信鸽,悬挂起的心终于落下。
信鸽歪了歪头,黑豆般的眼珠盯着她湿润的脸颊,像是好久不见的故人似的,往她面前跳了几步。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轻轻地拉扯着被细绳紧紧缠缚住的家书,却因手指颤得厉害,几次未能解开。
试了好几次,她终于取下了那封惦记良久的家书,上面写着平安,勿念。
“平安,勿念……”她低声重复着,像是在确认这几个字的真实性。
“姑娘。”躲她已久的末雨忽而从天而降来到她的楼台,见她已经拿到了殿下递来的信,终于舒了一口气,这封信姑娘等了太久,他轻声道:“殿下无事,此事还需姑娘莫要声张,殿下另有打算。”
樊玉清记仇似的不悦撇他一眼,声音不冷不热道:“你是谁?”
“……”末雨一下子措不及防,他知道姑娘记仇,没想到这般记仇,阴阳怪气的怪吓人。
反正他已经将殿下的意思告诉了她,本打算默默退场,刚转身过去,便听到一道轻柔地声音响起:“放心,此事只有我知道。”
末雨转过身来,说了句抱歉,作揖施礼后,像是没有来过一样转瞬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