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先看着,我们几个姐妹出去给您烧点茶来。”
“快走快走……”
几个小女孩互相拽衣袖,哭哭啼啼出了卧室。
方霜见哪里会破案,琢磨半晌没琢磨出个所以然,自暴自弃坐在舊椅子上,仰头望皲裂的房梁,听椅子发出的嘎几声响。
“唉……”
她本想将脚翘书桌上,抬腿踹到书桌抽屜,抽屜散架掉出一堆小玩意。
她蹲下身,拨开地上的一大堆毛笔砚台,拾起一杆烟鬥。
烟鬥通体翠绿,做工精美,烟杆中间有细小的裂痕。
鬼使神差地,她指尖覆上那处裂痕,撫摸缺隙凸起,指腹被裂缝磨破,沁出血珠,留在烟杆表面。
拔开烟杆,里面竟藏了枚尖刺,玉如意般的烟斗,原是一把隐藏的小刀。
登时,恶寒从腿心往上蔓延,充斥她全身。
有什么東西,正欲从身后抱住她。
她猛地转身,举起烟斗刺去。
尖刺在将要刺破那人瞳孔时停住,仅咫尺之隔。
她收回手,退后连连,一手撑在书桌边,一手抚胸順气。
“你吓死我了……”
沈知聿抬手揉眼皮,站在阴影处,露出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眸。
“霜见,我知错了。”
“你来这幹嘛?”她补了句,“我还是来查薛子衿的事。”
男人走到她身边,弯腰倚靠在她肩头,替她順肩上发丝。
“薛管事意外失踪,按规矩,自然是要前来慰问她家亲人的。没想到在这遇见夫人……夫人可查到什么?”
方霜见握紧手中烟杆。
“……查到一点吧,也不是很多。”
其实一点都没查到,就从抽屉里找到个暗器。
但她不能这样说,沈知聿爱同她炫耀,她不说炫耀,起码也要对得起自己的水准。
过会儿,薛家的几个小妹妹送茶过来,方霜见正好找到机会,名正言顺地坐下休息。
“夫人,怎么样?”
“嗯……”她抿一口茶,“你们别太担心,一定会找到你们姐姐的。”
沈知聿:“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此话一出,几个小姑娘坐不住了。
“什么?夫人、大人,姐姐不能死呀!姐姐还没把我的嫁妝钱赚出来!”
“姐姐死了我们該怎么办……还有父亲母亲,都上年纪了,家里处处都要用钱。”
“是啊,姐姐过世了,就没人给我们买衣服首饰、胭脂水粉了,还有我最喜欢的桃酥……”
方霜见气上心头。
“我的天,想要不能自己赚钱买啊?全指望你们姐姐,现在好啦,真把你们姐啃死了,哈哈恭喜。”
沈知聿宽慰道:“没事的,已给了你们父母抚恤金,不过……应该不够三个女儿的嫁妝,但大家节衣缩食一些,也能省出来。你们毕竟是手足姐妹,有难同当嘛。”
“什么?”
几个小姑娘又开始吵。
方霜见扶额,冲一旁还在说“大家不要吵了”的男人翻白眼。
她低头端详手里烟斗,晶莹剔透的烟杆倒映出她的面容。
她一脸茫然。
薛子衿的事,只能暂且搁置,全寄希望于下人某天能在城中找到薛子衿。
管事一走,賬本就只能由方霜见亲自过目。
她会看账本才怪。
她拜托沈知聿过,他倒很乐意帮她看账本,只不过老是借这个由头讨要奖励。
几次下来,她不堪其扰,抱账本走了。
不看能拿她怎样?看了又怎样?少钱少的也不是她的钱,这么在乎幹嘛。自己还有钱花就行了。
秉持这样的心态,她将账本扔桌上,自己去内室睡觉。
半个时辰后,有人敲门。
不,是砸。
“方霏,开门!给我开门!”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啊?都说了小姐不想见你不想见你,还过来赛脸,信不信姑奶奶我把你叉出去!”
“……烦死了。”方霜见从床上爬起。
走到门口,外面的吵闹声又止住。
推开门,珍珠一人站在外面。
“小姐醒啦。”
“那人呢?”
珍珠答:“唉,那男的怪得很,瞪了奴婢几眼,就一声不吭地走了。”
“是吵到小姐了?”
“没有。”她手撑在门框。
“小姐,奴婢明日想出门玩玩,明天可不可以休息一下啊……”珍珠嘻嘻笑道。
“要休息就休息呗。”方霜见打了个哈欠,扭头回去继续睡。
一直到夜里,她迷迷糊糊被热醒,睁开沉重的眼皮,身上盖了厚厚的毯子。
她一脚踢开毯子,想翻身透气腰肢又被抱住。
“沈知聿。”
“嗯……”
黑暗中响起一声闷哼。
男人揭开盖住脸的毯子,两只眼睛格外亮:“卿卿醒啦,要不要吃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