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辣、痒,就涂点清凉膏凑合凑合,傷口痛、流血,就先自己包扎一下。回来再好好请医師治疗。”
她将拐杖塞到他手心:“拐杖给你,拄着走,没什么丢脸的,有些人腿脚麻利还没人要呢。”
“注意安全哦。”
她一抿唇:“我还是送你到门口吧。”
“不用的霜见,”沈知聿连忙摆手,拄拐走几步路,“你看,我自己可以的。”
“霜见回去休息吧,时辰已经很晚了。”
“夫人不是说要与我一起用早膳嗎?可不要因为瞌睡就失约……”
他指尖摸了摸脸頰,假装哭泣:“我会很伤心的。”
锦衣卫点头。
目前看来是一对非常甜蜜的正常夫妻,不似传闻中的那般怪异。
第二日方霜见起得早,打扮完本想出门玩玩,沈知聿回来了,拄拐杖下马车。
与从前不同,他累到眼皮打架,闷声应答她,摇摇晃晃往房间走。
方霜见见状,夺过他手里拐杖甩到一边,亲自牵他。
“很累”
“嗯。”他颔首,緩緩合上眼皮。
“别睡。”她晃他肩,“先把药上完,伤口包扎好再睡。”
“……好。”
他眼睛一闭,倒在她身上。
“欸!”方霜见肩头受到重压,踉跄着差点摔倒,得亏是眼疾手快扶住一旁柱子,才稳住身体。
疲惫的沈大人凑到她耳畔,轻声说:“霜见,我好想你。”
“在大殿的时候,我想的全是你推我下去的模样。”
发丝被风吹起,冷若冰霜。
好美。
他摔下去的前一刻,看见的是她在月光下轻扬眉尾,喜悦地勾唇笑。
好动人。
“推我的时候,我闻见……你好香。”
“好香……”他忍不住,又去嗅她。
“你是脑袋晕还是喝多了?”她戳他額头。
“弱智。”
苦心極力将沈知聿托回房间,方霜见让小厮把他搀到床上,请了城中最有名的医師来府里。
“主要是瘀血凝结堵塞,先针灸吧。”
方霜见将沈知聿从床上拉起,按医師说的帮他解衣服扣子,扒掉他上衫。
“没事的,医生给你治病呢,要想病好就按医生说的做,别老是扭扭捏捏!”
“……哦。”
他松开毯子,露出脊背。
背上满是紫红淤青,还有几道刀砍的疤痕,背上每一处好地方。
就连医師也一惊:“大人这是从高处掉下来了?”
“嗯。”方霜见单手托腮。
她竟然这么厉害?自己的手劲远比想象中的大啊。
“昨晚之事……”医师叹了口气,“唉,这世道一天比一天乱了。老朽都想着,带妻儿下乡避避风头。我们这种老百姓真不知该怎么办了,政策一天一变,这米面粮油也是一天一个价。当今圣上真是……唉,首辅大人怎么看啊?”
沈知聿笑笑不说话。
医师不死心:“夫人怎么看?”
“用眼睛看。”她一心只想快点看完病快点睡觉,根本没认真听医师说的那一大堆话。
“他身上的伤要多久才能好?”
“额……起码一个月。”
“哦。”她点点头。
伤成这个样子,她也对他的身体没什么兴趣了,正好休息一个月算了。
其实方霜见认为自己还是很深情的,她不单喜欢沈知聿的身体,还喜欢他这个人,只是羞于表现,心里是很喜欢的。就像那些男人一样,口头说爱毫无行动。她对他是沉默的爱。
医师将背上针扎完,又说要扎脸,这样才好得快。
方霜见:“不会面瘫吧?”
“哎呀,哪能啊,针灸不痛的。”
医师摆手,捻起一根细小的银针,扎在沈知聿鼻梁,刺入纤薄肌肤。
方霜见好奇盯着,撑在床单上的手忽被抓住。
她低头,那只手抓她抓得紧,又怕她痛似的,手背紧绷却只虚握她手腕。
“……”
她没理,因为她记仇,还没忘掉上次这贱人是怎样耍她的,所以她不会相信他了。
即便是自己亲眼所见他的痛苦。
沈知聿眉心紧锁,双眼半眯,睫毛颤动。
鼻梁、颧骨、额头,都扎了针,面部一动银针也跟着抖。
“哎呀,大人忍忍,还有二十针就扎完了。”
“……”
“呵呵。”她得意一笑。
“没事的夫君,不痛的,我小时候也扎过,一点都不痛。你就是太紧张了,哪里会是真的痛。”
医师跟着附和:“对啊大人,大人放松些。”
沈大人勉强舒口气,听她的话,缓缓靠在她肩头,安静坐着。
等扎完针,医师说要过半个时辰才能取。
下人全退出去,房中只剩方霜见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