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懊恼为什么如此唐突地来找赵澜,在赵澜沉沉目光下,他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拧巴又孟浪,明知赵澜心意,却依然毫无保留、甚至过分熟稔地钻入他的帐篷。
不,困守雪天是迫不得已,那之后,电话、见面、出游、独处,明明可以拒绝,可他出于贪恋、依赖,出于需求、向往,都接受了。
这种行为,本身就是对赵澜的伤害。
他低下头,手臂抵住赵澜的胸膛。
他其实应该跟赵澜拉开距离,保持生疏的。他已经成年,不该给暧昧留有空间,创造机会。
他小时候,总觉得赵澜像糖。
甜,令人沉迷,戒断难受,朝思暮想。那时的他纯惑无知,不必为赵澜的心思负责,只需要把糖含入口中,任谁说也可以含着不放。
可如果作为成年人还不肯吐掉,就会滋生出卑劣的细菌。
赵澜突然问:“充电宝还要不要?”
许谨礼抬起眸。
赵澜探手,将背包拖到身侧,拉开侧拉链,将一个圆润方正的小物件塞进许谨礼手中。
他笑了。
“但是,你能来找我,我很高兴。”
他伸手,将许谨礼垂落的羽绒服下摆并到一处,扣上拉链,拉紧。
“回去吧,以后还给你放烟花。”
许谨礼的道歉就这样停在唇边。
他裹着回到自己的帐篷。
景承已经睡着了,手机被丢在枕侧,许谨礼脱下羽绒服,钻进睡袋中。
他把即将没电的手机连接到充电宝中,看到赵澜给他的留言。
「谨礼,别多想,早休息」
营地之行在周天收场,许谨礼划清界限的计划搁浅在赵澜那句“我很高兴”之中,而后赵澜再以毫无芥蒂的邀约,把那颗糖,亲手塞进他口中。
关系又恢复到模棱两可。
赵澜晚上给他发微信,许谨礼回了;
赵澜托他明晚再照顾赵小天一晚,许谨礼想了想,也答应了。
赵澜没再说更越界的话,给了他半推半就的余地,给了他退一步可当朋友的体面。
让许谨礼的心态尽量维持在心安理得。
周一上班,许谨礼刚停下车,就看到了蒋从南的身影。
许谨礼皱紧眉,扭头打算绕小门。
蒋从南却突然大声喊住他。
他快步跑上前,不由分说拉过许谨礼往小树林扯去,许谨礼猛地甩开他,低声道:“别碰我,这是学校。”
蒋从南恳求,“小鱼,我想跟你说几句话,我知道,这里说话对你影响不好,跟我进去,我只说几句。”
许谨礼冷冷后退一步,“我一句也不想听。”
蒋从南还要拉他,许谨礼瞪向他,“你敢再碰我一次试试。”
这时,许谨礼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李鸣鹤的声音,“许老师,磨蹭什么呢?例会要迟到了!”
下一刻,脖子被勾住,李鸣鹤态度傲慢地对蒋从南说:“这位家长,有什么事回头再找许老师呗,我们得开会。”
许谨礼与李鸣鹤一并走进校门。
一直走到教学楼门口,许谨礼停下脚步,认认真真道了声谢。
李鸣鹤扭着脖子四处瞅了瞅,忽然凑上来,“你跟那人什么关系?”
许谨礼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
“那个人看着可不如昨天的赵总优质。”
许谨礼猛地看向他。
李鸣鹤笑嘻嘻的,“别这么看我,我说的不对?”
许谨礼收回目,“……你怎么知道的?”
谁知李鸣鹤突然瞪大双眼,“卧槽,你真的是?”
许谨礼愣了一下,忽然啼笑皆非,他发现他中了李鸣鹤的圈套,叫他把自己的性向诈了出来。
李鸣鹤猛地向后缩了一下,“你、你冲我笑干什么?”
许谨礼在心底翻了个白眼,“李大公子,你把我的性向都揭穿了,你说我冲你笑干什么?”
李鸣鹤抖抖脑袋,“我刚才开玩笑的。”
“我知道,”许谨礼有些无奈,“我不小心当真了。”
李鸣鹤瘪起嘴巴,把许谨礼上下打量了几下,小心翼翼道:“你……真的是啊?”
许谨礼平静地看着他。
李鸣鹤表情兀自精彩了片刻,“你、你要是好好求我,我不会给你到处乱说的。”
许谨礼叹了口气,“求你不要乱说。”
“有你这样求人的吗?”李鸣鹤嘟囔。
许谨礼看着他,“那你想要什么样的语气?”
李鸣鹤挠挠后脑,“哎呀算了,我跟别人说你的……取向干什么?那个人为什么缠着你啊?”
许谨礼哭笑不得,“李鸣鹤,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有好奇心?”
“我都帮你解围了,问问还不行吗?”
“不方便,”许谨礼看向他,“这是我的隐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