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谨礼有些反应不过来地看向他。
王助理在后视镜冲许谨礼尴尬一笑,“我女朋友嗑你俩很久了。”
许谨礼哑然片刻,问:“你有女朋友?”
“是啊,我感觉她对我都没对你们俩感兴趣。”
许谨礼否认,“我们不是——”
王助理打断他,“我都懂,许老师,什么也不用说,我会保密,除了女朋友,我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
想说的不是这个,许谨礼欲言又止,终究意兴阑珊地闭上嘴。他垂下眸,把手机攥进手里,觉得心跳得还是有些快。
赵澜买的衣服太多,王助理帮着许谨礼一起提到出租屋。
景承看着满满几大袋衣服,以及手提袋上的品牌logo,瞬间亮了眼。
他把王助理盼走,凑上来,“赵、赵律师买的?”
许谨礼点头。
景承抿唇笑了,“是不是因为看了你的那条微博?”
许谨礼莫名,“哪条?”
“你抱、抱怨骑电车太冷的那条啊。”
许谨礼连忙打开手机。
他的微博因偶尔会放一些自拍,因此时常有陌生人关注,粉丝列表里积攒了不少新增粉丝,他点开,向下滑动,在粉丝列表底端发现了一个名叫“澜”的博主。
“澜”的最新微博是半年前,一条XX律师分享的案例转发。
这让他几乎确认“澜”就是赵澜。
他转过身,避开景承的视线,向下翻去。
“澜”很少发微博。大约半年的时间才有一两条,且皆是零散的转发。
但随着时间推移,“澜”的微博逐渐丰富起来。
三年前的一条深夜感悟,四年前晒了一张新开律所的照片,五年前的微博更加五花八门。
晒手照,晒新车,晒朋友聚会,晒获奖证书,晒与律政大佬的交手心得。
透过这些照片和文字,许谨礼仿佛看到一个更为年轻的赵澜,他不是八年前那个尚且具有学生气的青年,也不是现在城府深沉的成熟男人。
他笃定,张扬,事业起步,自信矜贵。
这些记录仿佛回溯了他与赵澜错失的这些岁月,将这段陌生的八年弥补过来。
直到七年前,整整一年,赵澜没有发任何微博。
许谨礼窥探不出这一年赵澜的任何情绪。
再往前翻,许谨礼猝不及防看到那组八年前的欧洲之行照。赵澜与白发碧眼的中年男人合影,上面配着那段文字:“Professor Johnson的教导受益匪浅。”
许谨礼的目光久久停留在这条微博上。
八年时光自这条微博缝合,他发现自己已经找不回当年看到这条微博时的心情。
这天晚上,许谨礼卷在被子里看小说。出租屋的暖气不足,他将被子拉过头顶,露出一小片发旋。
赵澜的电话突然打了进来。
看不到他锋利的五官,他的声音就显得很温柔,“在干什么?”
许谨礼被赵澜按在窗前接吻时冻了一下,今晚有点鼻塞,他躲在被子里,瓮声瓮气道:“看小说。”
赵澜笑了,“以为你不会接我电话。”
许谨礼抿抿嘴,这才发现,自己接电话接得有些太顺畅了。
“吃晚饭了吗?”赵澜问。
“吃了。”
“吃的什么?”
“跟景承点的外卖。”
赵澜的声音有些惋惜,“本来想和你一起吃的,被事情耽误了。”
许谨礼问:“澜哥,你忙完了吗?”
“忙完了,刚忙完。”
“那你吃了吗?”
“没吃,不想吃,想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
这话有些太黏糊,充满磁性的低沉嗓音从听筒里清晰传出,许谨礼有些难耐地在被窝里换了个姿势。
“谨礼。”赵澜的声音仿佛擦着耳边响起。
没有后文,许谨礼等了片刻,感觉屏幕的荧光将自己脸庞照亮,他只听到自己被面发出的窸窸窣窣声。
“想去见你。”
许谨礼一下子攥紧手机。
“怎么办?”电话那端轻轻笑了,“感觉你让人上瘾,今晚工作,脑子里全是刚才的情形,谨礼,你的嘴是甜的。”
许谨礼猛地在被面下揪住床单,心跳恢复到先前车中的频率,他清晰地听到自己困在被子里的心跳声。
“我可以去见你吗?”
心跳得有些响,屏幕光线变得晃动,许谨礼说:“澜哥,我——”
他说不下去。
电话那端却听懂许谨礼的未尽之意,赵澜的声音有些低,有些缓,也有些遗憾,“不要紧,今天太晚了,明早我来接你上班,怎么样?”
这则电话在赵澜的“晚安”声中结束。
屏幕暗了下来,周遭陷入寂静,许谨礼听着自己的呼吸声,缓缓松开揪紧被面的手。
赵澜唇舌的温度再一次在黑暗中袭来,比亲历的那一刻更浓烈,更清晰,没有风声,没有汽车的轰鸣声,没有颈后车窗冰冷坚硬的不适,只剩下唇齿相交间最为炙热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