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再跟她周旋,直说:【你挑吧,挑你喜欢的。】
最后,苏玉选了火锅。
天一冷,她就很想吃火锅。
谢琢定下来后,冲睡着的陈迹舟打了个响指:“起了,吃饭。”
火锅店里暖烘烘的,八卦一线的江萌又带来号外:“你们听说了吗,昨天晚上,十班的邹圆圆和叶琛被发现了。”
陈迹舟忙着涮火锅,也忙着给苏玉夹菜,手里一直没闲着,还不能让她话掉地上:“发现什么。”
“谈恋爱啊,还是被教导主任抓到的,他们班老王被抓去校长办公室一顿批评,老王这人又超级可怕。”
江萌说着,又看向谢琢,“哎你还记得吗,高一时候带过我们班历史。”
谢琢没接茬,甚至都挪不开眼瞧她,也懒得回忆哪一任历史老师。
他正在看着低头嚼肉片的苏玉。
江萌也不管他搭不搭理,接着噼里啪啦地说下去:“让他们写八百字检讨,站在讲台上念,下不为过。邹圆圆觉得丢脸死了,哭得不行,念了十分钟才结束。
“我的妈呀,我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江萌不敢置信地按了按太阳穴,“那么多人看着,我真的会从五楼跳下去。”
“……”
苏玉的碗里装了虾滑,黄喉,毛肚。
她喜欢蘸芝麻酱,要葱花,不要香菜。
苏玉吃东西挺有意思的,因为速度慢,所以不得不专心一点闷头吃,只要嘴里塞满食物,就腾不出空间来讲话。
所以,她通常游离在饭桌八卦之外。
陈迹舟说:“这么精彩,怎么被发现的。”
江萌:“最开始是有风言风语传出来,有人在那说他俩的事,教导主任不小心听见了,就跟踪俩人,在小操场逮个现行。”
陈迹舟听着,回忆着:“昨天?昨天我在操场啊,我怎么没听说这茬。”
闻言,话题立刻切换掉——
“你那么晚在操场干嘛。”
他似笑非笑:“这不是有学妹给我表白么,去赴约咯。”
江萌呿一声:“哪个学妹,这么不挑食?”
陈迹舟:“哪个学妹,眼光过人,对顶级的校草一见钟情,日后说起来也有面儿,爱对了人,连回忆都风光。”
“……”江萌没理会他的自恋:“说真的,还好你拒绝了,不然布告栏示众的就是你。”
陈迹舟:“你又怎么知道我拒绝了。”
江萌愣了愣,夹菜动作都停下,满眼惊讶:“难不成你脱单了?”
“那倒没有。”
“……渣死你算了。”
“少给我扣帽子,”陈迹舟振振有词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我是天下第一专情。”
“哪一瓢?”
“缘分没到,等着呢。”
“赶紧倒了吧,你那破贞洁牌坊!”
陈迹舟环着胸,耸着肩膀一笑,不跟她扯了。
谢琢无视他俩的插科打诨,用湿巾慢条斯理地擦完手,忽然说:“我待在学校的时间不会很久了。”
他的语气和音色都有些低抑。
说者淡然,听者沉重。
餐桌上的人一齐静了静。
最后,是江萌先笑起来:“那你出去上学可要记得我们啊,别回来就装腔作势的。”
谢琢极轻地一笑,点头。
苏玉觉得辣椒加多了,嗓子疼,甚至被呛得灼热眼红,她的眼眸里蒙一道水雾,好久都没有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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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江萌好容易长出来的长发又被剪短了,她不再需要皮筋,低头看卷子时,两侧的头发就会遮住全部的表情。
苏玉很难想象她经历了什么,只是猜测她不停地陷入阴影里,不停地重蹈覆辙。
那几天江萌很沉默,沉默地做题,沉默地吃饭。
她变得一点儿也不像自己。
公交车上,苏玉陪她坐了一程路,用手轻轻碰她参差不齐的短发发尾,想,应该不是理发店的水平。
苏玉问出心里的疑惑:“你妈妈又……”
江萌摇头,说:“是我自己剪的。”
她看向苏玉,缓缓地挤出一个笑容,但并不明媚动人了,她很憔悴,很疲倦,眼里的消极肉眼可见的。
哪怕知道难过是暂时的,可她眼里的失望,让整个人显得好像再也快乐不起来。
不过江萌还是冲苏玉挤出了笑容:“陈迹舟不是学我剪头发嘛,我也学他!”
口吻幼稚。
寒风刺骨,刮过女孩子柔软而美丽的脸庞。
苏玉已经不知道还能够说什么了。
她伸手轻轻地把江萌抱住,很快,就察觉到颈窝湿了一片。
江萌的声线轻轻,带有克制不住的颤动:“好想快点结束呀,我想快点高考完,快点解放,快点……离开这里。”
苏玉没有说话。
江萌问她:“什么时候才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