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琢走了之后,苏玉就不再听他喜欢的歌了。
包括这一首,《爱情的模样》。
她早就不听了。
当年,因为得知他喜欢,她特地加入歌单,听了一遍又一遍。
为他培养小众的喜好,是为某一天,可以假装不经意地跟他产生只有他们之间能够产生的链接。
让他惊喜,他们还有这一点外人无从领会的共鸣。
她自以为是地代入了他,以为这会是很不错的惊喜。
因而为了引起他的注意而发的说说,最后得到一个不过心的浏览,又被她狼狈地删除。
她演完了一出出独角戏,很多很多年之后,才意外发现她的背后真的有观众。
他果然记住了,也果然觉得惊喜,迟到地予以了回应。
她想说,不是正好。
不是正好我们都喜欢滑雪,不是正好我们都喜欢听五月天的歌。
是因为你喜欢,所以我才会喜欢。
“不好听?”谢琢渐渐地发觉她脸色不对。
苏玉看着他,露出久病未愈的表情。
这种带有疼痛心酸而隐忍的一面,很久没有在她的脸上体现了。
他降了点音量,目色关怀地看向苏玉:“还是现在不喜欢了?”
她沉默地落两行泪,霓虹之下,琼楼玉宇都碎在眼中。
故事仿佛在往某一个方向行走,渐渐地,让梦与遗憾相连,在他们认识的第九年,形成了无人知晓的闭环。
但苏玉脸上带笑:“确实,以前很喜欢。”
她说:“是特别特别喜欢的。”
终于看到她潮湿的眼睛,谢琢徐徐地坐直了身子。
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一幕,他无措地抬手,尚没有碰到她的脸,串珠一样的热泪便来势汹汹地淹没了他的掌纹。
他率先摸裤兜,没有纸巾,前面两人还在聊天,没发现后座的异常。
谢琢瞥了一眼放在前面的纸巾盒,空的。
于是没让人递,情急之下,他用衣袖给她擦。
再晚一步,就要垂落了。
苏玉一惊,抬手拦住他的动作。
“不要弄脏你的衣服。”
“脏就脏了。”谢琢用另一只手捏住她的掌心,你拦我我就拦你,最后还是苏玉阻拦的动作被彻底打断,她的急切在他沉冷的嗓音里静了下来。
他垂眸看她,声音又低了一节,重复一遍,“脏就脏了。”
眼泪没有衣服值钱,清清地淌过很高级的绒,苏玉只好快速收声。
“第二次了。”静了静,谢琢忽然说。
她吸吸鼻子:“嗯?”
他说:“第二次看着你哭了。”
“……”
眼泪被擦得差不多了。
只剩下一滴。
谢琢曲指,刮掉悬在她鼻尖的最后一颗泪珠。
是下意识的举止,等到发现或许不该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的手指,和她的眼神,同时滞涩在空中。
谢琢的嘴角勾出一点苦涩而浅薄的笑意,好像见她苦,他就会跟着苦,接着问她:“是不是?”
这样的一双疼惜的眼睛看着她,这样的语气,让苏玉无端觉得,像哄女朋友一样亲昵。
第38章
谢琢回公司,又开了个无关紧要的会,他兴致缺缺地坐在暗处,心不在焉地点开苏玉的头像看了看。
她依然没有什么分享欲,朋友圈只有沉默的灰色线条和一句座右铭:安分随时,自云守拙。
点进去,退出来,再点进去。
随后苏玉就给他发了消息:【我到了】
谢琢打了一些字,又慢慢删掉,最后回一个:【嗯】
她没有再说话,更不会向他解释今天为什么哭泣。
但不算很难理解,有一些感性的人,听歌都会流泪。或许旋律忧伤,或许歌词戳中她经历过的某种相似的心境。
都是有可能的。
大概率跟他关系不大。
谢琢回到独居的家里,在厨房忙活,给小狗做了一些吃的。
奥斯卡正值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年纪,活力不是一般的旺盛,谢琢下完班还要应付它的撒娇。
他坐在沙发看了会儿电视,狗狗趴在他的腿上摇尾巴。
一个网名叫Daisy的女孩给他发消息,谢琢想了半天这人是谁,看了看她的头像,想起来了,上回打网球那个,应该是叫黄莹莹。
Daisy:【你不喜欢网球,那你喜欢玩什么呀?我可以陪你】
谢琢不是很想回复,但毕竟是他领导的妹妹,还是得给点面子。
他说:【钓鱼】
Daisy:【我老爹也喜欢钓鱼,你心理年龄50了?】
谢琢:【差不多】
Daisy:【钓鱼有什么好玩的?】
谢琢:【不能说话,清净】
Daisy:【不能说话呀……】
Daisy:【那除了钓鱼还喜欢玩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