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黑色外套,椅子上却搭着白色大褂,隔着一张桌子都能闻到消毒水味道。
波本神色微动,猜测这是组织的研究员。
这还是科研组第一次派人参加会议……
他暂时选择谨慎观望,没有和对方搭话,而是把注意力投向另一边。
坐波本右手边的中年男人从进门开始手就一直在抖,直到现在依然没有停下,握在手里的水杯晃出热茶,将手背和食指烫得通红。
对方像是没有知觉般接着抖,让桌子湿了一大片,水渍隐隐有往波本这流的痕迹。
“还好吗?”
他挂着波本的面具饶有兴致地欣赏对方的窘态,比关心更多的是好奇:“怎么了,先生?”
被突如其来的询问惊了一跳,中年男人终于把手里的茶杯打翻了:“啊、啊?”
“我没事!”
冷眼瞧着这边的琴酒冷哼一声,根本不记得这是谁。
只不过来这的人都接到了BOSS的通知,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
“阿拉,怎么这么大火气,”贝尔摩德调笑着往琴酒那看:“一会可得收着点,别冒犯到了那位先生。”
琴酒依旧冷脸:“别磨蹭,贝尔摩德。”
——那位先生。
降谷零呼吸都轻了几分,声音依旧游刃有余:“哦?那位先生终于要亲自出马了吗?”
“当然……”
贝尔摩德带钩的尾音一转:“不是。”
说着她从位置上站起来,拿起桌上的遥控器,优雅抬腕打开谁也没关注过的电视机。
一时间会议室无人再出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电视屏幕上。
许久没有使用过的电视屏幕闪动着雪花和刺耳的刺啦声,所有人都只能耐心等待。
许久过去,屏幕终于彻底亮起。
一只静立的乌鸦头默默盯着在场所有人。
“各位,日安。”
挂在两边的音响传出韵律奇怪的卡顿电子音。
果不其然,眼下还远不到组织BOSS这个世纪乌龟露脸的时候。
降谷零的表情谈不上失望,更多的是习以为常。
但无论是不是真人,该做出的表示依然得到位。
众人纷纷站起来,低头以示尊敬:“BOSS”
耳边电子音带着令人抓狂的滞涩感,像八音盒里缺胳膊少腿的音筒,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动簧片,该停的地方不停,该响的地方没声。
但在座各位无一不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这段时间,组织发生了很多事……”
“尤其是今晚。”
“这24个小时……可真是,太精彩了。”
“……”
话音落,气氛猝然凝固。
仿佛有只无形的手往会议室里注入混凝土,所有人从双腿开始沉重得不能动弹,胸口起伏不自觉比往常快上一些,气管像被不知名物质堵住。
降谷零感受到了不对劲,但他从进来后没有碰过桌上的茶水,也确定过周围不存在其他挥发性药物。
——那就只能是借用环境暗示和催眠。
敏锐发现这一点,他将注意力从灰棕色的墙壁和低矮屋顶上转移,尽量让自己摆脱压抑环境的影响。
“琴酒。”
BOSS点出银发杀手的代号:“说说你今晚的任务。”
从进来后就只说过一句话,琴酒在此时脱下礼帽:“BOSS,皮斯克任务失败,确认死亡;代号成员雪莉、宫野明美叛逃。”
刚调整好心态,降谷零就听见今晚公安警察的丰功伟绩,只能在闪着猩红光芒的电视机顶端摄像头前维持着高深莫测。
银发杀手还在说:“请给我时间,我会为组织杀了所有老鼠。”
“杀了,研究谁来做?”
他旁边的少年抱着胸,抬起眼睛轻蔑扫了琴酒一眼,嗤笑道:“只会使用蛮力的猩猩。”
“被这种人看着,怪不得雪莉要跑。”
少年半点没有组织成员面对Top killer时的战战兢兢。
让波本多分出了一些关注给他。
伏特加忍不住上前一步,但又碍着BOSS在看着,只能退回去。
“朱奈瑞克,”琴酒眼神锐利一扫:“注意你的话,你也要叛逃吗?”
少年研究员像是听了个笑话,指尖在自己脑袋上点了点,笑得有恃无恐:“杀呗杀呗,朝这开枪。”
他合拢的五指猛地张开:“‘砰’的一声,组织研究倒退二十年,瞬间蒸发几个亿。”
两人旁若无人地交锋着,听得波本眉梢一挑。
朱奈瑞克……
这居然还是个代号研究员。
他把目光投向自己的固定情报来源之一。
贝尔摩德是在场除了朱奈瑞克表现得最从容的一个,从最开始对BOSS躬身一礼后目光就四处游走,自然而然地关注到波本这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