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爬起来,就看见北川琉生一拳砸上地面原本他脸的位置。
握紧的拳头骨节分明,砸在地上时没有收力,和地面相撞时发出让人后仰的声响。
如果没有躲开,降谷零已经能预料到自己鼻血横飞、下巴脱臼的破相场景了。
同样,北川琉生的手估计也不好受。
“琉生你来真的?!”
北川琉生现在很想给他来点煮的。
他转身,整个人半腾空,小腿一击横扫不成,落地旋身带起另一条腿飞起下劈。
逼迫降谷零不得不抬起小臂抵挡。
在降谷零逃避的这几天,北川琉生的耐心也耗到了极限。
他不知道这个家伙在担心什么,但也给了他冷静的时间。
如果降谷零冷静不下来,非要一边蹲在角落里咬手帕,一边隔三差五撺掇几个同期在他面前撩拨,那北川琉生也不介意踹开门,亲自上手撬开对方的嘴。
他长这么大经历过火拼、进过敌人审讯室、不知道受过多少次致命伤,这还是第一次被冷暴力。
果然还是打一顿才解气。
北川琉生勾拳紧贴着金色发丝而过,裹挟着凌厉拳风,他冷声:“还手。”
降谷零稳住心神,看向北川琉生的目光带着复杂。
紧接着他脚下躲闪的动作一顿,转换方向直面攻击。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拳拳到肉地打架,他们体术都极好,动作快得人眼花缭乱。
没有谁在乎擂台上的规则。
他们更像是在发泄。
北川琉生打架时完全没有防守的自觉,降谷零又不敢真的伤他,依旧是躲闪居多,让北川琉生稳占了上风。
最后他整个人都快绞到了金发青年的身上,奋力将人压倒在训练室地面。
两个人不同程度上都狼狈不堪。
北川琉生双手撑在降谷零锁骨上,彻底将人压制住,双目怒意已经散了大半。
汗水顺着低头的动作从下巴滑落,滴在降谷零眼尾,又顺眼角流下。
“冷静了吗?”
这次是降谷零对北川琉生说。
两人或多或少都打出了一些伤痕,降谷零的多在身上。
除了下颌骨有一处细小淤痕,北川琉生基本没怎么碰那张脸。
北川琉生的手肘和膝盖也有不少擦伤,十指关节更是肿了起来。
但他没有起身的打算,就着压制的动作也,低头问:“那你呢,肯好好说话了吗?”
什么担心黑衣组织的威胁,这种理由根本就经不起推敲。
降谷零是个称职优秀的警察,他在刚毕业的时候就能带着对樱花徽章的信仰,接受任命成为卧底搜查官,面对怀揣着同样理想的同行者这样的人只会欣慰和支持。
但是——
“琉生,毕业典礼上你对樱花徽章的宣誓,是真心的吗?”
……
话说出口的那一刻降谷零希望自己即将面对的是北川琉生的怒火。
哪怕是一拳砸过来,他都一定可以笑出来。
降谷零紧盯着他的表情,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细节,露出了在刺探情报时才会有的下意识反应。
可北川琉生根本不需要他观察。
他笑了一声,像是被气的:“如果我回答不是,你口袋里的手铐是不是就要拿出来了?”
降谷零面容一绷,睫毛阴翳下眸光晦暗不明。
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北川琉生多聪明,只需要一句就猜到了事情的大致模样。
他从降谷零身上起来,坐在了地上,想了想还是气不过,在金发青年小腿上踹了一脚:
“说说吧,查到些什么?”
青年的回应超出了降谷零的所有预料。
相应的,也将他的所有准备一股脑打乱。
“太……”降谷零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哑得不像话,缓了半晌才接着道:“太普通了。”
“普通的孤儿,住在横滨,被好心人资助后按部就班地升学,在大学奇迹般地考入职业组。”
他能找到的眼前青年各个时期的照片只有寥寥几张,扁平失活,看不出任何灵魂。
只一眼,降谷零就能看出资料上的人和这个与自己亲密无间的青年的割裂感。
纸张上的浅薄经历养不出眼前人的灵魂。
以往让他着迷的神秘感在此时全部变成了未知的危险。
“没有接触过枪支、没有出过国、没有琉生曾经说过的家人和朋友……”
降谷零记得北川琉生和他说过的所有关于过去的话题。
也只是因为这截然不同的经历和青年坦荡从没有想过隐瞒的态度,才让他陷入了无止境的纠结。
或许是有什么苦衷呢?就比如证人保护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