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都城上空的烟火,从望安山望去,仿佛就在同一条地平线上。
天色越暗,烟火的光芒越明亮闪耀。
几盏过后,没被世俗污染的少年少女被米酒醺得有些醉了。
尤其是花卷,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借着醉意说了出来。
她走到林参背后,架住林参肩膀,“大师兄,我知道,从小到大,就属我最让你烦心,可能换成别的任何一个人,早就把我嫁出去了,我今天明确告诉你,我不嫁人,我要一辈子留在小七宗,我要给师父养老,要看着希妹嫁给你!别人都不看好你们,但我知道,你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林参耸肩将她顶开,随手夹起一块饺子塞进她嘴里,“少说点吧。”
花卷原地嚼了嚼,忽然两眼发亮,用舌头顶出一枚铜钱,“嘿嘿!好运饺子,被我吃到了!”
林参哭笑不得,宠溺地摇了摇头。
花卷擦干净铜钱收进怀里,又走到周禧身后。
不同于架住林参的肩膀,这次她直接抱住了周禧,压在周禧身上,捏着周禧的脸,笑眯眯说:“希妹,其实小时候,我特别不喜欢你,谁让你一来就分走了大师兄的所有宠爱,可是呢,你长得这么可爱,我又讨厌不起来。”
周禧不动声色躲开肌肤相亲,笑道:“我才不信,明明就是因为你叫我希妹,大家才都这么叫,还说不喜欢我?我看呐,就属你最喜欢我了!”
花卷用力撑着周禧肩膀直起身,“你不懂,讨厌和喜欢,是不冲突的。”
说完,她走到林拾星身后,同样紧紧抱住,“小五,你是我最亲密的朋友,咱俩要做一辈子的好姐妹,好不好?”
林拾星苦笑答应,“当然。”
周禧插话道:“五师姐,做三师姐的朋友,你最好多长一张嘴,不然你的小心思她根本猜不到。”
花卷歪了歪头,不明所以。
林拾星也不解释,默默吃菜。
花卷没多想,最后走到温语身后。
温语提前预判,伸手拦住了她架过来的动作,“有话就说,别动手动脚啊。”
花卷亲切地笑了笑,一改往常打打闹闹的态度,十分真挚地说:“你比我小,但这么多年,一直是你在照顾我,小语,谢谢你。”
花卷回到位置坐下,单独为自己和温语倒了两杯米酒,并对温语举杯,“虽然我的恩人,是你的仇人,不过,我还是你的师姐,你是我的小语,对吧。”
温语没有回答,但不假思索地端起茶杯喝完了米酒。
花卷明白了他的心意,跟着一口闷。
这时,院子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与气喘吁吁的呼吸声。
“我回来了!!”
众人齐刷刷惊喜扭头。
花卷、周禧、林拾星:“二师兄!”
何竹身穿派服,而不是文人长衫。
此刻他累得满脸通红,跑过来一屁股坐下,拿起杯子就要喝水。
林参连忙按住他手里的杯子,换了一个空杯,倒满茶水递给他,“喘成这样不能喝太刺激的东西,你刚刚拿的是米酒,喝这个吧。”
何竹急忙接过,咕噜咕噜灌了半肚子茶水,喝完放下茶杯,抹了抹嘴,庆幸道:“还好赶上了,哈哈!”
花卷刚刚说了那么多都没有哭,这会儿忽然控不住眼泪,激动哽咽道:“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们了!”
何竹手足无措地安慰:“这不是回来了嘛。”
然而这边这个还没哄好,另一边林拾星也感动到抹眼泪。
何竹不得已将求助目光投向林参,“啊,这……怎么我一回来,她们就哭了呢,大师兄……快帮帮我。”
林参闻言,用筷子指了指桌上某道菜,淡淡道:“拾银,这道青椒炒木耳特别好吃,你尝尝。”
话音落下,花卷和林拾星忽然不哭了,甚至嘴角勾起坏笑。
温语和周禧亦偷瞄着何竹,眼神不怀好意。
何竹对林参丝毫不设防备,夹起一大口青椒与木耳送入口中,合唇一咬,愣了须臾,脸色变得僵硬,继而猛转身喷了出去。
“啊!!好恶毒的木耳!!!!”
另外四人:“哈哈哈哈哈!!!”
除了林参,全都忍不住捧腹大笑。
而罪魁祸首林参只是抿唇轻轻笑了笑,默默吃菜。
何竹的舌头虽然糟了一通老罪,不过,看见大家都这么高兴,他也跟着高兴,丝毫不觉得生气。
林参吃着吃着,耳朵忽然动了动。
他迅速扭头,捕捉到墙后缩回去的一片绿色衣角。
那是和他们身上的派服一模一样的清新淡绿。
小七宗穿这种颜色的衣服的人,除了他们,就只剩林甘了。
林甘偷偷关注着他的徒儿们,在欢声笑语之中,他却被悲凉与痛苦裹挟,满目凄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