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样的心情只持续了三个月,渐渐地,他看着曾经一起在“托儿所”吃过苦的同伴都能自由自在地玩耍练功,而他却不得不守着一个还要喝羊乳的婴儿,时常半夜被闹得连觉都睡不好。
他开始烦了。
“乐乐,娘亲要出门,这次大概半个月才能回来,你爹爹沉迷做机关小物,我不信他会照顾好孩子,柳媚更是个不靠谱的,娘亲只相信你,你一定要照顾好弟弟妹妹。来,娘亲教你怎么温羊乳,怎么换尿片……如果弟弟身体出现异常,你就把他泡在冷水里,但是别淹死了,记清楚哦!”
母亲交代这些话时,他答应得信誓旦旦。
如今这些话徘徊在他脑子里,只能令他烦恼。
他又看见七八个小伙伴结伴去河边捉鱼,在玩心的诱惑下,他终于决定赌一次侥幸:我就玩一会儿,让别人看着,没关系的吧。
“喂!你!”
他捉来李家大郎,按到属于他的椅子上,那把椅子旁边就是躺着弟弟的摇篮。
“帮我看会儿。”
“凭什么。”
李大郎比他还小一岁,扣了扣鼻子说:“我也要去玩儿。”
“你不是想要我的机关飞鱼吗?帮我看一会儿,我借你玩两天。”
“成交!”
“哼哼。”
得逞后,乐壹得意洋洋地笑了笑,继而转身就走。
很久没有如此轻松愉悦过的心情,让他的步伐不知不觉走得十分轻快。
可这样的畅意竟然才不到七步就被担忧所取代。
他脚步缓缓沉了下来,犹犹豫豫地回头看向摇篮。
恰时乐贰背完书走出房间,“乐乐乐,你要去哪儿。”
李大郎东倒西歪地躺在椅子上,一只脚翘上了桌,拿起乐壹平时看的话本遮住脸,闭眼打盹前替乐壹回答了乐贰的话,“他要去捉鱼,让我帮他照看你俩。”
乐贰面无表情盯着乐壹,让乐壹心虚不已。
他怕自己再不走就走不掉了,于是拔腿便跑。
咕咚!
他挽起裤脚趟进河里,身边是小伙伴嘻笑打闹的声音。
清澈的河水下藏着许多漂亮的鹅卵石,也倒映出了高高的捞月大楼。
他看着河里的倒影,笑容微微僵硬,心里想的不是怎么捉鱼,而是弟弟醒了没有。
李大郎会给他的弟弟温羊乳吗。
欢欢饿了会不会自己走出院子,万一被坏人掳走怎么办?!
“乐乐乐!你怎么在发呆,刚刚你脚边游过去好肥一条鱼!”
乐壹直起身瞪向刚刚说话的小伙伴,“不就一条鱼!哪儿呢!”
“那里!在你后面,还没游远!”
乐壹心情烦躁,抬手运功朝河里轰了下去,溅起两米之高的水花将所有人淋成了落汤鸡。
一条翻肚皮的草鱼随水花落下悠悠浮出水面。
乐壹慢慢收合内力,抬起下巴,“看吧,逃不掉的。”
被淋湿的小伙伴们见此,大声欢笑。
“厉害厉害!!”
“看我的!我前几天刚练会第二重!”
随后,几个孩子抓鱼的游戏变成了用子规啼轰鱼的游戏。
水花一道接一道惊起又坠落,孩子们越淋越开心,还要比谁打的水花更高。
乐壹玩得沉浸,终于没那么纠结弟弟妹妹的状况了。
忽然,李大郎一声大喊打碎了河里的欢声笑语。
“大少主!不好了!三,三少主不知道怎么了,眼睛突然红了,身上还滚烫滚烫!”
话音像闪电一样劈中乐壹,他愣都不敢多愣,连滚带爬走出河里,惊慌失措地往回跑。
“我爹呢?!”
“他在山里砍竹子!”
“小姨呢?!”
“二谷主说没事,让我不要管,可我看着不像没有事情的样子。”
“欢欢没乱跑吧?!”
“二少主都吓哭了!”
乐壹冲回百货堂,一进门便瞧见饶柳媚若无其事地在大厅接待顾客。
他看了饶柳媚一眼,没多说什么,径直朝后院跑!
刚靠近后院,便听到妹妹心急如焚地哭泣。
平日里冷漠老成的女孩儿,难得会用一种无助的目光看向乐壹。
“哥哥!小弟好像快要死了!”
乐壹扑到摇篮边,瞧见躺在里面的婴儿肤色接近死白,闭着眼睛,□□张开着,但呼吸极其微弱,几乎是随时会断气的样子。
他伸手去抱,可一触碰到婴儿的皮肤便感觉像是碰到了装满沸水的茶杯,烫得他一个激灵缩回了手。
“怎么会这么烫?!发烧也不是这么个烧法呀!”
他想起母亲的叮嘱,面色一肃,立刻将婴儿抱出摇篮,一边朝水缸走一边给婴儿脱去衣物,待走到水缸边,便托着婴儿的胳肢窝将他的身体浸泡入干净清水之中,独留一个圆鼓鼓的脑袋露在水面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