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眼虔诚地仰视着跟前的人,“教授,如果不是您及时伸出援手,我早被那些人欺负,丢到劳民区苟且偷生了,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就被您救下的那一刻起,我就发誓一定会报答您的恩情,即使付出自己的生命!”
出发前他就知道这次任务有去无回,可他不害怕,因为教授说过那些实验残次品必须要尽快处理掉,否则他们哪天当众失控,一定会威胁到实验中心在人类眼中的公信。
他不能容忍教授受到威胁,可真的要把自己的命搭进去吗?万一以后教授还会需要他呢?反正他只要确认巴顿他们回不来了就可以,不是他动的手也没关系不是吗?
至于粟续……
他的确是个很厉害的人,将来极可能顶替巴顿成为第十小队新的领导者。
可这个人真是讨厌,因为教授似乎喜欢他,如果让他活着回来,一心只有研究的教授眼里就再也看不到其他人了。
这么想的,那人惶恐地抱紧自己的双臂瑟瑟发抖。
怎么办,他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加百利俯下身他的下巴,注视着这双闪躲回避的眼睛,质问:“你说你看见他从采集中心逃脱的时候,身边还有其他人,这件事确定吗?”
“教授,您刚才问过我,我……”那人收起辩解,再次回答,“我确定,我真的看见了。”
加百利闻言直身,背着手走到窗边,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对面宿舍区,屏退门外的人,“你先下去吧,既然安全回来了,继续留在第十小队,任务照旧,只是把巴顿换成粟续。”
“是。”那人刚起身又跪下,“教授,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会是他?”
他知道实验中心每年都会挑选考核中成绩优秀的前卫队员参与实验,但能被教授亲自制定改造计划的少之又少,巴顿和维塔斯就是其中两人,他们俩虽然能力一般,但胜在野心勃勃,只要稍微诱导就能非常听话。
可粟续不一样,在教授对他表现出明显兴趣的时候,他也才刚加入前卫队不久,桀骜不驯又极重个人利益,这样的人能老老实实地听从教授吗?
加百利听到了他的话,没有回头看他,并不想过多解释,只是敷衍地说了句:“他能力不俗,适应力极强,就算是匹烈马,也是匹难得一见的好马。”
起先他并没有注意到粟续这个人,这一切还要多亏尤妮花园,总而言之,他已经和船长许诺过,如果麦克斯无法解决粟续这个隐患,那他会用别的办法让粟续永远效忠马提亚。
医疗中心病房。
“哈——”粟续无聊得打了个哈欠,翻了身摸了摸枕头底下,没找到他的通讯器,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病房里。
他坐起身环顾房间各处,才看见角落里有个袋子,里头全是他的东西,应该是医疗中心为了赶人故意放这儿的。
袋里离得有些远,得下床去拿。粟续吃力地翻身下床,双脚刚触地的时候,腿软得差点跪下。
他当即抓住床沿稳住身形,心里不停默念着:摔不起,现在伤没好全,要是又折了,就咱家这经济条件可来不起第二次医疗中心。
只是躺床上久了,几天没正经走路,粟续适应了一会儿就能自由行动。他将通讯器和其他能用的东西踹进兜,别的被炸烂烧毁的东西,他就不带走了。
“还是回去吧,要是有时间还能去趟劳民区,和阿帕报个平安。”
粟续碎碎念叨着,一瘸一拐地离开了医疗中心。
自动感应门刚打开,震天撼地的悼词瞬间灌入耳畔,听得粟续脑仁嗡嗡作响。
广场中央的六角高台上,婆娑殿堂的教徒,双捧细土唱词,所有人停下了脚步,哀痛地注视着高台下的棺椁。
听到悼词中出现熟悉的名字,路过的粟续冷呵暗道:马提亚冷漠地抛弃了他们,现在又假仁假义地悼念,真是虚伪至极。
粟续猝然定住脚步,转过头朝婆娑殿堂的方向看去,注意到有一名身着金色罩袍的人站在殿堂门边盯着他看,眼神尤为阴鸷。
他毫不畏惧地回过身正对殿堂大门,双手环胸回应了对方的目光。
瞪人谁不会?“粟续”找婆娑殿堂求助过一次,结果是什么下场?现在他不过说了两句真心话,又不太愿意合作而已,至于只给他交一天治疗费,还这样摆脸色给他看吗,真是比他还抠门。
霍利斯见粟续一副不知恐惧为何物的样子就来气,又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言教训,悄然计划着该如何报复回去。
粟续对这些在马提亚养尊处优久了,手段跟家家酒一样的“优质基因”没什么兴趣,懒得搭理他继续往宿舍区走。